安怡並不知道那封信的故事,也不好去打聽楚郡王府的故事,她只能等,就連問都不能問,不然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當聽到楚郡王府有人替寶縣主去邱家行了豐厚的賞賜後,她心裡也就踏實了許多,這說明寶縣主並未因此被家裡苛責,人也沒什麼大礙。
張欣卻是等不及了,她現在最討厭的就是看見桂嬤嬤神色沉重地進來,再小心翼翼地瞟著她的臉色斟酌說話。一旦桂嬤嬤如此,一定就是壞消息。
桂嬤嬤先是告知她,楚郡王妃在落雁塔撲了空,瞭然根本就沒去落雁塔,坐著轎子去落雁塔並留在落雁塔的不過是個身形與瞭然相似的和尚;而安怡與寶縣主也不知怎麼回事,莫名就在落雁塔失了蹤,牛四的人還是跟著楚郡王妃的馬車才在邱通家門口找到了人;然後那個人還被安怡的車夫給打傷了,最近還被安郡王府的人追查得東躲西藏的,成日躲在地窖里不敢出來;同時寶縣主身邊那個被她收買了的嬤嬤還自盡了。
這都是什麼事啊!白瞎了那封信,她本是期望楚郡王妃把瞭然和寶縣主抓個正著,然後再通過那封信的字跡追查到安怡頭上,讓安怡徹底招了楚郡王府和寶縣主的厭憎。楚郡王妃當然恨的是安怡在中間牽線,教壞了自己的女兒,寶縣主則恨安怡出爾反爾,兩面三刀,說不得還要懷疑安怡是否與那和尚有什麼私qíng。如此,不用她出手,楚郡王府就得將安怡弄個半死。現下看來,那封信不但沒起到應起的作用,反而有畫蛇添足之嫌。
桂嬤嬤很能體會主子的心qíng,卻不得不照實了說話:“好像寶縣主病了,太師府那邊沒什麼動靜,太醫院那邊也沒什麼話,她還是每日照常出去給人瞧病,聽說今日早間去了宮中給太后請平安脈,到現在還沒回來。”
這說明什麼?說明自己其實是被人給涮了!張欣怒不可遏,她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技差一籌的,只恨身邊的人不得力。因為還要讓桂嬤嬤做事,不好體罰她,便將那股邪火用力壓了又壓,道:“既然縣主病了,我當然是要上門去探望的,你立刻隨我去一趟。”總得探一探楚郡王府是否已經對她生了疑。
正文第188章深明大義
寧壽宮中,安怡正陪著連太后作畫,連太后畫是一幅工筆蓮花圖,碧波漣漣,白蓮盛開,有蜻蜓停於荷尖之上。構思並不出奇,難得是的栩栩如生,氣韻天成。
安怡少不得真心實意地贊了幾句,連太后輕輕淺淺地瞥了她一眼,道:“好在哪裡?比之蔣道子的墨蓮又如何?”
聽慣了好話的人即使是再聰慧明智也還是喜歡聽好話的,安怡自然是撿著好聽的說。連太后撇撇嘴,虛空點點她:“出宮去的這些日子,好的沒學著,油滑世故卻學了十足十。”
安怡不但沒認錯,反倒愁苦地皺起了眉頭。
連太后見狀,道:“為你好才說你兩句,你還不高興?”
安怡忙道:“能得太后教誨當然是求之不得的,但民女真是有些技窮了。”
連太后便問:“怎麼說?”
安怡小心翼翼地道:“當初在太后羽翼下生活,即便是在深宮之中,眾位貴人面前,也是僅需遵守規矩,心存畏懼便可過得極自在了。如今出了宮,卻是發現只是遵守規矩還不夠,只恐不夠油滑世故,不然怎麼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連太后微一沉吟,道:“說給我聽聽。若是為了蔡太師的病,你完全不必放在心上,聖上也贊你醫術jīng湛,實在難得。若是他家來請,你不許推辭,理當jīng心治療老太師才是,如此方才算是深明大義。”
安怡鬆了口氣,她在矯qíng,在討好賣乖,在隱晦的求助,連太后不會聽不出來。如果連太后不想理,那就可以拿話繞開去,既然問了,還寬慰了她,就意味著連太后想管她的事。所以她還可以再硬氣一點。安怡十分誠懇地道:“不是為了這個事。乃是因為最近莫五公子提議,他想開醫館藥鋪,然後想請民女過去坐堂行診,專治疑難雜症,省得日常請民女看病的人家太多,跑不過來。”
連太后嗤笑道:“看吧,當初說給你做太醫,你還不肯,若是做了太醫,沒品沒級沒一定身份的人家誰敢隨便支使你?現在倒好,什麼人都可以叫你去,我說你也端一端,好歹你也是給我請平安脈的人,是阿貓阿狗隨便能請動的?”
安怡垂著頭小聲道:“您說得是。”心裡已經有些打鼓了,太后沒直接回答她是否可以答應莫天安,而是扯這些漫無邊際的,是不是本身就代表了一種態度?大概是不希望她和莫貴妃家裡扯上什麼關係的。
忽聽江姑姑適時笑道:“小安是個心善人,見不得人家吃苦頭。聽說前些日子有個姓邱的御史家中夫人要生產,危急得很,沒大夫敢看,還是小安心軟,從頭守到尾,總算是把那婦人和孩兒從鬼門關里拉了回來。要不是咱們小安還沒成親,人家那三個閨女兒一準要拜她做了gān娘。”
安怡忍不住詫異了,她事先沒和江姑姑打過招呼,也沒指望江姑姑能幫她說話,怎地江姑姑倒幫上她了?
連太后果然感興趣:“讓那個被救下的孩子感念她的恩也就罷了,怎麼會是三個閨女兒?”
江姑姑笑道:“太后還不知道呢,是三胞胎,一次就生了三個閨女兒。”
連太后大感興趣:“這可真是稀罕了,快說來我聽聽。”
於是安怡趕緊一一說來,還把寶縣主跟著她去看了這三個孩子,知道邱家艱難就給了豐厚賞賜的事兒也說了,並不敢再主動提和莫天安合作一事。本來以為沒希望了的,誰想告辭時,連太后突然道:“你不是喜歡我今日作的這幅畫麼?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