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然一笑:“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是為了能將這張方子發揚光大,造福更多的人才說了假話。便是立即來問小安你要那半張方子,也是應該的。但貧僧還真不是為了這事兒來的,乃是五公子說他有些不好,要請貧僧幫著一道瞧瞧。”
安怡默了一會兒,突地笑了。她才不會認為,莫天安不與她單獨見面是要洗心革面,從此做個懂得男女大防的正人君子,只怕還是為了叫她放輕防備,安心與他締結盟約的多吧。卻也不多說,只按照原來的約定把那半張古方jiāo給瞭然,道了聲:“多謝。”
瞭然笑道:“可否多問一句,小安大夫達成所願了嗎?若是不想回答,也可不答。”
安怡斟酌道:“算是讓想害人的沒害著人,反倒自己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日後再不會有人千方百計想要約見大師了。”
“阿彌陀佛。”瞭然慈悲地嘆了一聲,道:“一得一失,一啄一飲,善惡有頭終須報。”
若是從前不知此人真面目,安怡少不得要跟著附和兩句,現在知道了這偽高僧的真面目,安怡剩下的就只有好笑,免不了揶揄他兩句:“大師放心,雖說佛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但我還是不會拉著一心向善的大師去做壞事的。”
瞭然才得到魂牽夢縈的古方,心qíng正好,也不和她計較,微笑著往前而行。
行不多遠,忽聽有人笑道:“你們倒來得巧,這是約齊了一起來的?”
安怡抬頭,只見莫天安一身月白大袖輕袍,斜倚在月亮門邊衝著二人笑,整個人看上去弱不勝衣,風流如畫,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意韻。
安怡免不了多看兩眼,卻是不敢稱讚,只恐莫天安這個不要臉的會打蛇隨杆上,厚著臉皮貼上來,弄得自己窘迫。
莫天安卻是毫不避嫌地將二人看了又看,正色道:“你二人一個喜形於色,一個揚眉吐氣,這是攜手去做什麼壞事來了?”
瞭然正色道:“和尚一心向善,做的都是好事。”
安怡純粹不回答他,只管抬著腳往裡走:“五公子今日看上去氣色的確不是太好,可有什麼地方不舒坦的?”
久病之人,最忌諱的就是別人說自己氣色不好。莫天安頓時收了笑容,不自覺地摸摸臉頰,隨即又瞭然一笑,帶了些壞笑道:“早起就有些頭暈眼花,心神不寧的,這會兒見著了小安才算是好些了。”
安怡看向瞭然,他要是不肯幫她,日後就別想從她那裡拿好處了。瞭然立即雙手合十念了聲佛,正色道:“小安始終是個姑娘家,五公子還是該注意些兒。”
莫天安疑慮地將二人看了又看,突地一聲笑:“好吧,我算是看明白了,和尚真真不是個好和尚。”眼見瞭然想要辯白,忙舉手止住他的嘮叨,示意二人跟他往裡走:“那邊有個亭子,四處敞亮通風,景色不錯,正好吃茶。我讓人在那裡備了好茶,咱們過那邊去說話。”一路走一路道:“小安,你來尋我,是想清楚了?”
安怡當然不會告訴他,自己得了太后的允許,所以才拿定的主意,乃笑道:“想清楚了,有道是背靠大樹好乘涼,難得五公子這樣的周到,我若是不應,好像是不識抬舉了。”
莫天安仔細將她看了又看,卻見她臉上一派平靜燦爛,看不出其他qíng緒,便笑道:“不是這麼說,是優勢互補,你好我好大家好。”將瞭然一指,道:“和尚雖然有些不靠譜,人品卻還是信得過的,今日我請了和尚來,便是讓他做個見證,你我簽下契書,他也按個手指印兒,省得他閒得沒事兒做。”又似笑非笑地問安怡:“小安你可信得過和尚?”
正文第191章惡趣味
安怡這才知道莫天安把瞭然叫來一起“看病”的原因。實話講,莫天安生就的一顆七竅玲瓏心,她那裡才叫人過來問他什麼時候有空,他就把什麼都安排好了,甚至於見證人都找好了,有這樣一個合伙人,真正省心。
但合伙人太聰明,且還背景深厚,就不得不讓人思量一二了。安怡看著靜等她回答的兩個人,將心一橫,笑道:“我當然信得過五公子,更信得過大師。”
即便是莫天安有心算計她又如何呢?她想要的並不是流芳百世,光彩一生,而是出了心中那口惡氣,叫jian夫****死得其所,叫惡人得到應有的報應,多活一日,都是賺了。此時不賭,更待何時?安怡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決然,提筆在莫天安早就準備好的契書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再蘸了硃砂,按下手印。
玉版白的紙上落下一枚朱紅小巧的指印,看著就像是雪地里一朵怒放的紅花,生機勃勃,凌厲奪目。莫天安心頭微動,抬眸看向安怡,安怡靜靜坐在桌邊,身後滿目蒼綠,襯得她的臉略有些白,人也顯得有些單薄。若只是略略一看,只是個楚楚動人的少女,但若是往細了看,那對平展飛揚的長眉其實帶了幾分凌厲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