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愉冷得上牙磕下牙,仍然堅qiáng地把白嫩如小jī脯子一樣的胸脯挺起來,誇張地張著嘴“呵呵”笑,表示他真不怕啊真不怕,他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安老太也看得生了幾分意趣,微笑著眯了老眼看乖孫洗冷水澡。正熱鬧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了起來,所有人便都緊張地停下來,豎起耳朵細聽。
一股冷風卷了進來,四五個婦人打開門氣勢洶洶地走進來,當頭一人冷聲喝道:“誰是安怡?”
安愉原本已經害羞地躲了起來,聞聲立即跑過來緊緊抓住安怡的袖子,兩隻大眼睛裡瞬間汪滿了淚水。安怡堅定沉緩地將安愉的手掰開,再將他jiāo給蘭嫂,起身看著來人道:“我是。”
當頭的婦人冷淡挑剔地審視了她一回,道:“出來!”
薛氏匆忙趕出來,悲苦地緊緊抓住那婦人的手,拼命將自己所剩無幾的釵環首飾往那婦人手裡塞,苦苦哀求:“這是要她去哪裡?”
那婦人皺了皺眉,堅決不收薛氏的東西,冷聲道:“誰知道呢?上頭要我們怎麼做就怎麼做,誰敢多言?”
薛氏無奈,就又道:“讓我替她去吧。”
那幾個婦人就都露出不耐煩的樣子來,卻沒有人動手推搡rǔ罵薛氏。這是個好現象,雖然安怡很不放心把他們留下來,卻也只能握住薛氏的手安慰她道:“興許是好事呢。若是要壞事,早就壞事了。”言罷把薛氏一推,當頭往前而去。
正文第358章復出
安怡跟著那幾個婦人一起出了內院,眼見著那幾個婦人要將她往正堂裡帶,便故意放緩腳步,走得再慢不過。當頭的婦人面上露出焦急的神qíng來,冷聲道:“若是耽擱了貴人的事,沒有你的好果子吃。”
安怡套著了話,便軟著聲氣道:“對不住,我被關得太久啦,身上有些發軟沒力氣。”說著加快了腳步。
那婦人見她不再耽擱,也就沒有再多言,悶不作聲地將她引到正堂里,諂媚地對坐在正堂上喝茶的內侍道:“貴人,您要提的人來了。”
那內侍盯著安怡上下打量了一回,見她衣著整齊,頭髮也梳得很好,就又湊過去聞了聞,沒聞到異味,很是滿意地道:“還好。這就隨咱家走吧。”
安怡也不多言,埋頭跟著那內侍走了一截,將要登車之極才將一個藏了許久的錦袋塞過去,面帶惶恐地道:“貴人這是要帶我去哪裡?我是不是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那內侍仿佛嫌燙手似的匆忙將那錦袋扔回去給她,左右看看無人,便壓低了聲音道:“小安大夫你且把心安放著,是好事。”生怕安怡再拉著他多問,匆忙爬上馬背不敢再回頭。
安怡看向來接她的車,很普通的青幄小車,走在京城裡的暮色里毫不起眼,可是很清潔整齊。結合這些人的態度和今天這個日子的特殊xing,她覺得應該是她囊中的金針被某些人有所需要,很有可能就是宮中的連太后。
安怡打起車簾正yù上車,突然間覺得有些不自在,就好像被一隻危險的野shòu盯上了一樣。有人在窺探她,安怡迅速回頭,卻只看到金魚巷深處暗影重重,暮色蒼茫。
內侍已經等得不耐煩,催促了又催促,安怡低下頭鑽入車中,緊緊攥住汗濕了的手掌,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並告訴自己,她是安全的,安老太等人也是安全的,謝滿棠從未讓她失望過,這次也不會讓她失望。
馬車一路疾馳,透過窗外飛掠而過的景色,安怡的心越來越沉靜,這是去皇宮的路,她再熟悉不過。在安保良沒有出事之前,她經常行走在這條路上,熟悉到就連哪個地方有棵槐樹,哪個地方鋪的石板壞了她都知道。
馬車一路暢通無比地到了宮門前,寧壽宮劉太監的徒弟鄭長壽急匆匆趕上來一把扯開車帘子,火燒火燎地道:“小安大夫,您倒是快些啊。”
安怡不慌不忙地下車,規規矩矩地給鄭長壽行禮:“犯官之女見過小鄭公公。”
鄭長壽給她氣得笑了:“我的姑奶奶,太后娘娘等著你施針呢,外頭還有那麼多命婦等著太后娘娘去了才能開席,你倒在這裡端上了?”
安怡這才站直了身子,故作震驚地道:“太后娘娘怎麼啦?”謝滿棠這個壞人,一定把吳菁入京的消息壓下來了,不然太后再怎麼生病都沒她的事兒。
鄭長壽扯著她就往前走,“見了您就知道了。”
安怡一路前行,果然看到宮中真如之前皇帝宣告的一樣,四處張燈結彩,就連光禿禿的樹上也用彩綢扎了各式各樣的花出來,似乎還熏了香,到處香噴噴的。宮人來往穿梭其間,每個人都穿得簇新。
鄭長壽在耳邊喋喋不休:“太后娘娘早起接受朝賀,下午帶著命婦遊園,約莫是太累了些,故而晚宴時突然就犯了頭暈之症。周老太醫又恰好病了,陳院判下了藥卻沒那麼快……”
所以想起了她的金針之技,希望能借她的金針,風光完滿地出席這一場盛宴,好把這場大戲轟轟烈烈地唱下去。安怡忍不住yīn暗地想,不知連太后是真的生了病呢,還是姓謝的妖怪又在裡頭使了手腳?
說話間到了寧壽宮,宮內燈火通明,暗香浮動,四處陳列著平時難得一見的奇珍異寶,便是安怡這個從前看慣了好東西的人也被晃得眼花繚亂。盛裝的內外命婦們三三兩兩地坐在一起,每個人的臉上或多或少都帶了些細微的焦慮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