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鄰里們自持身份,是不會親自出來圍觀的,因此圍觀的都是些下人,下人們見狀,嘻嘻哈哈地笑開了:“安大人和小安大夫一家子都是和氣人兒,給人左三右四地上門找茬,還能心平氣和地好好說道,這才是真正的好家風。”
安懷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簡直羞得無地自容,只恨自己太過輕敵,沒有把安保良放在眼裡才會吃了這麼大一個啞巴虧。果然先生說得對,安保良既然能走到這一步,一定是有他的長處。
正忿忿間,安保良已然十分客氣地和他商量:“賢侄,你擋著我們的路了,你看,是不是讓一讓?”
安懷羞憤yù死,簡直就想站在原地不讓就是不讓,但雙腳先於他的心意及時做出了正確的決定。他才剛挪開,安家的馬車就擦著他的身子駛了過去,甚至於車廂都險些掛著了他的袍子。
他惡狠狠地抬起頭瞪向那個惡毒驕縱的車夫,不想馬車走得太快,他恰好對上了車廂里的安怡。穿著半舊衣裙,一身素淡的安怡自若地坐在車上,朝他露出一個嘲諷十足、挑釁十足的笑容,仿佛在說,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樣?有本事來咬我一口?
安懷身上所有的憤怒頓時被點爆了,原來這世上最讓人憤怒的不是知道對方使壞,而是明知對方使壞卻拿對方沒法子,只能忍氣吞聲。他怒氣沖沖地轉過身去,試圖回擊給安怡一個輕蔑警告的表qíng,馬車卻已經去得遠了。這口氣沒能及時出掉,真正憋得安懷內傷。
安怡舒服地伸了伸腳,對著安保良大肆chuī捧討好:“爹爹口才見長,真是犀利得不得了,一針見血,總算讓那自視過高的小子知道了厲害。”
安保良自己也這樣認為,得意地捋著鬍子道:“你爹我好歹也是兩榜進士出身的,沒你想的那麼差,內秀。”
安怡驚訝地道:“誰敢認為爹爹不好?有嗎?反正不是我。”
安保良被她的厚臉皮慪著了,也不太習慣和她如此親近,低咳了一聲,有些不自然地轉臉看著窗外道:“我總會努力讓你們過上好日子的。”
安怡笑道:“我們都已經知道了。”安保良這樣護著她,所以從前的那些不愉快的事她不再替真正的安怡記著了。
薛氏永遠都是想法最多的,雖然很為安保良成功擊退安懷而高興,卻也很是為安保良找的藉口而愁苦:“方才和那安懷說是咱們是要送怡兒出城靜養,棠國公府那邊怎麼辦?不去了嗎?這一出城短期內就不能回來,耽擱久了會不會太怠慢了啊?”
安怡對薛氏的老實規矩已經熟視無睹了,安保良很無恥地道:“雖然要送姑娘出城靜養,可是救命之恩不能不報。咱們不能和那些不要臉不講道義的比,只要姑娘還能動,就該親自上門去拜謝人家。謝完了再說後頭的事!反正怡兒受傷是好些人家都知道的,太醫都看過了,能做假麼?看誰敢說什麼話?”
安怡便求安保良:“爹爹若是見了謝大人,記得問問師父他們的居所,不好一直麻煩謝大人的。”謝妖怪有個好處,即便對著她百般挑剔不順眼,對著安老太、薛氏、安保良什麼的總會留餘地,她正可以藉機去和吳菁住一段日子,如此,安保良的話也圓了,她的心意也圓了。
“是這樣。你師父對我們一家有大恩,不能讓她住在外頭。”安保良很是贊同,忽然很是欣喜地道:“那不是謝大人嗎?看來咱們運氣是真好!”不等安怡出聲,已經先喊了起來:“謝大人,謝大人!”
正文第391章令嬡自知
(第八更)
安怡的心跳頓時漏了半拍,賊兮兮地看出去,果然瞧見謝滿棠高踞馬上,冷著臉輕蔑地俯瞰著她,仿佛她就是一隻即將被他碾死的小螞蟻。
既然遇著了,總不能當著安保良和薛氏的面給他難堪,不然事後更難扭轉。安怡無辜地眨眨眼,準備朝他露出一個笑容,她是多麼的大方大度啊,都不和這小心眼的男人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