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再多做停留,厲行連半濕的作訓服都沒來得及換,急匆匆下樓趕往訓練場。
此次戰鬥集結的地點距離A城較遠。據厲行所知,是亞洲最大的軍事訓練基地。而且本次演習的規定相較以往有很大的不同,尤顯苛刻。
說苛刻或許並不恰當,因為實際上根本沒有明令規定什麼。除了取消電子屏幕,讓紅藍兩軍的指揮官無法看到局部戰場,也沒有規定具體對抗時間,甚至不以戰損比論輸贏,只是通知說誰能控制白城,誰就勝。
所謂白城,在軍用地圖上的坐標就是一處狹小的山坳。兩邊各有一座山,分別為355高地和426高地。355高地地形開闊,容易發揚火力優勢。426高地則有死角,容易被敵人接近包抄。想要控制白城,必先搶占355高地,奪得制高權。所以簡單來說,誰能占領355山頭,誰就贏了。至於打法,兩軍可自由發揮!有點哪吒鬧海,各顯神通的架勢。
有了絕對的指揮權,等同有了絕對的發揮空間,加上百分百絕對的信心,這一仗似乎已經不戰而勝。然而,實戰經驗豐富的厲行沒有輕敵的習慣。
作為曾在世界最神秘的特種兵部隊服役了六年的特種戰士,走進訓練場的時候,厲行就會忘記身處的環境,忘記自己,反而與戰場,與槍,融為一體。仿佛他們是身體的一部隊,是個生命體。
身為指揮官,不到萬不得已的qíng況下厲行不會親赴沙場浴血廝殺,而是得以一個軍人的立場學會考慮全局。哪怕不以戰損比衡量戰果,他依然堅持在最短的時間內,在傷亡被降至最低的qíng況下取得決定xing的勝利。
厲行是立了軍令狀的,如同賀泓勛任營長時與特種大隊較量時一樣,是帶著必勝的決心走上戰場的。
隱蔽指揮所里,厲行與偵察連副連長陳衛東、排長袁帥、戰毅、上慰參謀韓亦初等十人分散地站在巨大的沙盤周圍。他的中校肩章在清一色的尉官里顯得相當耀眼。但是今天的主角卻不是他。幾名尉官是厲行領受軍演任務時親自挑選出來的,擔當此次對抗的前鋒。
先前團部會議上,厲行否決了賀泓勛任用營級軍官為前鋒的想法,提出啟用年輕一級的軍官打這一仗。
賀泓勛是有顧慮的,他多少有些擔心袁帥等一批少壯派軍官無法擔當重任,哪怕他們也是他欣賞和培養的後備gān部人選。賀泓勛卻不得不為厲行考慮,畢竟他的對手是演習經驗豐富的赫義城,而且這是厲行調回五三二團後第一場真正意義的戰鬥。
dòng悉了賀泓勛的心思,厲行當時笑得無所謂,他說:“gān嘛老大,怕我輸啊?別說輸贏尚無定論,即便真的不幸被師參謀長包餃子了,也是兵家常事。放心,這點承受力我有。” 、
或許厲行沒有注意到自從和賀熹重歸於好後,臉上的笑容就越來越多了。細心如賀泓勛發現了。倪了厲行一眼,他也笑了,調侃道:“那就打起十二分jīng神,把給未來岳父的見面禮備好。”厲行不止一次問起打結婚報告的流程,賀泓勛猜測他和賀熹的婚期近了,那麼見賀珩的事肯定也是要提上日程的。
厲行朗聲笑,笑完他坦言:“說實在的,上戰場都沒打過怵,可想到要去見老丈人我這心就七上八下的。”
賀泓勛挑了下一側的濃眉,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然後親手為他整了下本就平整的肩章。
記得賀泓勛曾經還糾結過怎麼同齡的赫義城軍銜比他高。此時面對年僅二十九歲就因功勳卓著晉升為中校的厲行,他腦子裡浮里那句:“長江後làng推前làng,後làng後來居上”的話。賀泓勛意識到,以厲行的能力五三二團根本留不住他。不免遺憾不能和厲行搭檔得更長久一些,同時又慶幸,作為妹夫,他們將是永遠的親人。
賀泓勛的認可與鼓勵於厲行而言有著舉足輕重的意義,他鄭重點頭。
賀泓勛笑了,看著厲行濃黑如墨的眉毛飛揚著自信與傲氣,聽到他鏗鏘頓挫地說:“當問題上升到需要在戰場上解決的時候,我不會和誰講道理。”言外之意,上了戰場,除了戰友全是敵人,他必會傾盡全力。
就這樣,對於軍演的事,賀泓勛就沒再過問了,一面瀟灑地做了回甩手掌柜,一面在電話里和赫義城chuī噓到:“告訴你啊赫義城,我賀泓勛也是有王牌的人!”得意的口氣惹得赫參謀長恨不能抽他一頓。
簡易但偽裝良好的臨時指揮所里,厲行站在沙盤前凝神看了會兒,將第一面紅旗cha下去,“十二點整陳衛東從這裡出發。一個小時之內必須趕到355高地直徑三公里內。記住,你的任務是,要在零傷亡的qíng況下完成戰前偵察。一旦bào露,不惜一切代價確保有人突圍成功。”
“是。”
接著cha下第二面旗:“凌晨五點前袁帥你帶人到達這裡。作為第二梯隊,叫打就打,叫停就停,一切行動聽指揮。”
然後是第三面旗:“韓亦初的人隱蔽在距離426高地一公里外的地方。”
“是!”
第四面旗cha入沙盤:“戰毅,你就給我呆在這兒負責無線電暢通無阻。”
“是。”
“安基。”將目光投she到此次對抗惟一一名營級軍官黝黑的臉上,厲行jiāo代:“綠色信號彈亮起,不必聽我口令,直接帶領第一梯隊進攻,爭取在三十分鐘之內突破敵之防禦。如果計劃有變,我會在開戰前二十分鐘調整作戰方案。”
安基信心十足地說:“用不了三十分鐘肯定結束戰鬥……”
“別說大話!”以銳利的目光盯了他一眼,厲行適時打預防針:“赫參謀長用兵厲害,邢克壘擅守擅攻。沒有意外的話,他肯定也是第一梯隊。這一仗,我們會打得很艱難。”
似是不滿厲行長“敵軍”士氣,安基脖子一梗:“怕他啊,大不了死磕到底。”
站在旁邊的政委cha話道:“磕掉牙的話可就寒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