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義城失笑:“又生龍活虎了是吧?臭小子!”
通話結束後,厲行帶著賀熹去見戰友。
厲行調回A城後,軍校和老部隊的戰友還沒來得及聚聚,正好趁現在有時間,他聯繫軍校時下鋪的鐵哥們瘦子,某團pào兵連連長。
原本瘦子在部隊也是混得風聲水起的,可當知道厲行肩膀上扛著兩槓兩星時,他調侃著說:“什麼好事都被你占了,事業愛qíng雙豐收,還給不給兄弟活路了?”
厲行笑,“你兒子都快打醬油了,我這還鬧革命呢,誰該有意見啊?”
軍官二十五才能結婚,瘦子機動速度快,到了歲數立馬就領證了,現在孩子滿地跑了,只可惜兩口子還過著兩地分居的日子。
瘦子哈哈樂了,笑望著賀熹:“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賀熹,我們阿行等你等到花兒都謝了一百回又開了一百零一回了,你什麼時候給個jiāo代啊?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依他這發展勢頭,嘖嘖,事業有成不說,還帥得一塌糊塗,容易被別人截胡,現在可是時興女追男啊……”
話沒說完就被厲行賞了一筷頭兒,參謀長同志笑言:“你就把她往道上引啊,不憶當年不能嘮嗑是吧?”
看著賀熹,瘦子嘿嘿樂,“我說真的,不是鬧笑話。是時候給阿行一個jiāo代了,你就忍心讓他做和尚啊?”
躺著都中槍。賀熹不甘示弱:“我看該是你給嫂子個jiāo代才對吧?你告訴她你上軍校時死纏亂打追過幾個美女嗎?要是她知道你的豐功偉績,沒準把兒子沒收了。”
“還是這麼牙尖嘴利的。”瘦子笑得不行,當即捶了厲行一拳:“你個大參謀長別只顧抓軍事訓練,思想工作也得到位啊。”
厲行寵愛地揉揉賀熹的發頂,眼裡柔qíng四溢,“我有時也在想怎麼就沒政委的口才呢。”
賀熹俏皮地吐舌,討好地給中校同志夾菜,恩愛得令瘦子眼紅。
瘦子聽說厲行在特種大隊受過傷滴酒不能沾,自然不會灌兄弟的酒,可兩人多年未見實在是高興,賀熹就義不容辭地代厲行喝了兩杯,既不傷身也沒掃了彼此的興致。
這一場聚會持續了很久,賀熹陪著他們回憶那段軍校時光,聽著瘦子講述畢業後到部隊一步步走來的艱辛和提升的喜悅,以及厲行談及特種大隊訓練的辛苦和戰友之間的趣事,她覺得,身為一名軍人,外面看似無堅不摧,然而實際上,他們比普通的男人更需要女人的溫柔和撫慰。比如瘦子,說到老婆一個人頂著門戶過日子時,愧疚得眼睛都紅了。
都說,軍嫂是奉獻和悲qíng的代名詞。然而在軍嫂心裡,她們是驕傲和自豪的。哪怕她們支持的男人不僅僅是自己的私有財產,更是國家和人民的,她們依然願意為那個想回家而回不了的男人默默地守候。
那種愛,那種付出與獲得,是外人不得而知的。
忽然就想父母的分開,賀熹控制不住地給奚衍婷打去了電話。
接通的瞬間,她說:“媽媽,爸爸等了你十八年。”
奚衍婷沉默了,賀熹知道她哭了,然後她說:“爸爸說,他再也找不到一個像你一樣願意無論多晚都亮著燈等他回家的人。而他,也不願意被你以外的人等!”
終於,電話那端傳來奚衍婷的哭聲。
賀熹把給媽媽打電話惹她哭了的事qíng和賀珩說了,賀珩聽後沉默了很久才說:“你媽媽總說怕你孤單想再要個孩子,等好不容易有了,卻因為我出任務沒時間陪她去醫院做檢查,她路上遇到了意外,孩子就……”
那是十八年前的事。一個失去人xing的歹徒為報復賀珩抓了其兄被判了死刑,他開著卡車撞翻了奚衍婷所乘坐的計程車,就這樣,孩子沒有了。儘管不是賀珩的錯,可奚家二老在女兒經歷九死一生後再也不能原諒女婿。
記得賀珩趕到醫院的時候,奚衍婷還在搶救室里,奚父顫抖著賞了他一巴掌,罵道:“婷婷是你妻子,你是怎麼照顧她的?”
躲也沒躲地挨了岳父的掌摑,賀珩只能低著頭不停地說:“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錯,我的錯……”
奚衍婷出院後好長一段時間都不肯開口說話,只是摟著賀熹,撫著平坦的小腹坐在陽台上發呆,沒多久她就提出了離婚。當挽留變得於是無補,賀珩在客廳抽了一夜的煙,最後他懇求道:“把女兒留給我,我以命發誓,決不讓她出事。” 他不願意為妻子放棄事業,他不能自私地qiáng留她在身邊,以她柔弱的xing子,需要一個顧家的好男人來照顧,他覺得既然自己無法給她安定平靜的生活,就放她走吧。
奚衍婷自然是不同意的,她哽咽地說:“我什麼都不要,只要小七。”
“請你把她留給我。我答應你,一定給她最好照顧,你隨時可以來看她,即便我們分開了,她也是我們共有的,行嗎?”停頓了片刻,賀珩抹了把臉,背過身去:“你已經要離開了,小七就是我這輩子最重的人。”
這句話的份量太重,蘊含的感qíng壓得彼此喘不過氣來。奚衍婷哭了,賀珩的淚只能落在心裡。第二天,他們離婚了,除了小七,賀珩把所有都給了妻子,而除了他們一家三口的合影,奚衍婷什麼都沒帶走。
賀珩實現了他的諾言,給了賀熹最深沉厚重的愛,堅持不再婚。而奚衍婷身邊向來不乏追求者,無論是父母還是身邊的朋友都苦口婆心地勸她,她卻固執地單身至今。如今十八年過去,奚家二老終於開始後悔不該bī女兒和女婿離婚。因為他們發現,除了賀珩,沒人能夠承載女兒的幸福。可這一切,似乎為時已晚。他們再也無法收回當年那句:“如果你堅持和他過下去,就不要認我們了。我們把你養這麼大,不想成天擔驚受怕地過日子,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樣的話。
這是賀珩第一次對賀熹提及和奚衍婷離婚的事,小的時候賀熹不懂問,長大了又怕惹爸爸傷心不敢問,之前從爺爺口中了知道一些,單純地以為僅僅是因為父親所從事的職業的原故,卻不曾想中間有這樣的曲折。
回到公寓,賀熹給奚衍婷發郵件,她說:“媽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哭的,你不要生氣好嗎?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和爸爸沒有多少個十八年可以相互等待。回家吧,我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