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結束那天賀泓勛特意去了趟緝毒大隊,從牧岩那了解了一些牧可的qíng況。他知道在她五歲半的時候赫巧梅因病過世,七歲半時牧宸出生,她小姨赫憶梅正式進了牧家的門。但牧可卻是在牧宸兩歲大時才知道自己有了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除此之外,賀泓勛還獲知了一些細節。
牧可兩歲時牧凱銘休探親假回家,女兒根本不讓他上妻子的chuáng,摟著媽媽悄聲說:“他什麼時候離開我們家啊?”令牧凱銘黯然。三歲的牧可畫畫,畫中的房子裡有媽媽,有她,甚至連赫義城都有,惟獨沒有牧凱銘,摸摸女兒軟軟黑黑的頭髮,牧凱銘柔聲問:“可可,爸爸在哪兒?”牧可晃了晃小腦袋,像是在擺脫爸爸的手掌,頭也沒抬地說:“你在外面。”
那一夜牧凱銘失眠了,凝望著妻子美麗溫柔的臉,他滿心愧疚。回部隊那天,赫巧梅帶著牧可去送行,他親了親女兒的臉蛋,又理了理妻子被風chuī亂的長髮,終於忍不住說:“巧梅,隨軍吧。”
或許是自私了,讓她為了他放棄熱愛的事業去到偏遠的部隊生活。可是,聚少離多的日子讓夫妻二人嘗夠了相思的苦,他們之間,必然要有一人作出犧牲。然而,就在赫巧梅含淚與學生們告別,準備與丈夫團聚的時候,命運卻和她開了個天大的玩笑,忽然暈倒的她被查出患上至今為止依然不能治癒的癌症。為了能夠讓她得到更好的治療延續生命,隨軍的計劃就這樣被無限期擱置了。
“其實沒什麼……”明知道他看不見,牧可還是堅qiáng地笑了笑,她輕描淡寫地說:“無非就是媽媽不在了,爸爸娶了小姨,然後他們有了孩子,而我是全世界最後一個知道小宸的存在的……”
一件天翻地覆的事qíng被她說得雲淡風輕,賀泓勛覺得心疼,他擔心地叫了聲:“牧可!”
“你不要安慰我,更不要勸我。”牧可將目光移到那本舊相冊上,悠悠地說:“我做不到的事qíng你不要勉qiáng我,我會不高興,很不高興。”
真實地孩子氣的說詞令賀泓勛微微皺眉,他以輕鬆的語氣說:“不高興的後果很嚴重,具有毀滅xing?”聽到她嗯了一聲,他又說:“想過勸你,不過老實說,我不知道該怎麼勸。而且我覺得你現在這樣挺好。伯母的離開是不可改變的,你能開開心心的比什麼都qiáng。不過有一點我希望你明白,人xing在很多時候都不見得有多光彩,我們可以不必太計較**中的那小小的一點黑暗,但絕對不可以放任它滋生擴大。”
對賀泓勛來說,牧可的家事他覺得自己沒立場參與,至少現在沒有。至於說她和家人的心結,既然十五年連赫義城都無力改變,他不認為自己有那麼大的本事解開。與其惹她傷心,不如好好照顧她來得更實際。
牧可反問:“那你心裡也有一點黑暗嗎?”
賀泓勛直言不諱:“有。”
“是什麼?”
“速戰速決把你轉變成我的私有財產。”
“……”
“好了,別怕,我只是借題發揮,提醒你我有這樣的動機。”
牧可的思維開始跳躍,猶豫了下,她吞吞吐吐地問:“你,我是說,你為什麼喜歡我啊?”
賀泓勛輕笑:“想知道?等你來了我當面告訴你。”
牧可生氣了,威脅道:“你不說我就不去了。”
他反威脅:“你不來我就不說。”
“愛說不說,我還不想聽了呢。”
“那就糊塗著,挺好。反正我都習慣你整天迷迷糊糊了……”
“我什麼時候迷糊了?”
“不迷糊你沒聽完我口令就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彪出去了?”
“那,那不是……”
“不是什麼,就是迷糊!”賀泓勛下了定論。
這通電話持續了很久,直到賀泓勛確定牧可睡著了,話筒里傳來細微均勻的呼吸聲,他才收線。望向漆黑一片的營區,他靜靜地回味著什麼,隱隱發現牧可的依賴,他無聲地笑了。從中午接到賀雅言電話,判斷出qiáng行帶走牧可的那個是赫義城時就始終懸著的心漸漸歸位。
第二天離開家時,牧可帶走了那本屬於她的相冊,似乎昭示她將永遠不會再踏進這棟房子。其實四年前她就想帶走的,只是牧宸在她報導前將相冊藏了起來,小小的他拉著姐姐的手仰著頭說:“我幫你保管唄,你想媽媽時就回來看,好不好?”看著弟弟稚氣的臉龐,牧可沒有堅持。
十一很快到了,牧宸纏著牧可非要跟去部隊,她同意了。由於學校臨時安排新輔導學習,牧可的假期被縮短成了兩天。想到第一次去賀泓勛那裡空著手好像不好,沒有戀愛經驗的她向好友取經,結果被打擊了,向薇說:“你有點出息好不好,送什麼禮物啊,他都還沒送你呢,女人要矜持懂不懂?”
牧可不滿地抱怨:“請你正確區分矜持和心意的區別好不好?”
“你完了,牧可可,徹底完了。”向薇賊賊地笑:“動心了吧?我就知道你抵抗不了中校同志的魅力,哎,我說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