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眸光擦肩而過……
一道淡然……
一道深沉……
赫連御舜放下酒杯,眾多公主的倩影似乎都不及她一人,薄唇一勾,“聽聞楚姑娘剛一入宮便被聖上賜封為寰妤,官階等同於太傅之職,一介平女竟有如此能耐,是在令本王好奇。”話說間,他的眸一直沒有離開她的臉頰半刻。
景帝一開始便有心讓楚凌裳坐在靠近自己的位置上,由此很清楚能夠觀察她的神qíng,可惜從她進入大殿到現在,面色一如平靜如水,他見過無數女人,卻從來沒見過像她這般冷靜漠然之人,轉頭便看向赫連御舜,聲音慡朗威嚴——
“左賢王有所不知,楚姑娘是鬼谷傳人,長於岐huáng養生,通曉縱橫捭闔之術,又有dòng悉宿命之本事,著實令世上太多男兒都自嘆不如。”
楚凌裳朝著景帝微微一欠身,“是皇上讚譽了。”
赫連御舜眸底卻騰起一絲興味,“哦?如此說來楚姑娘果然奇人之士,暫且不說岐huáng養生之道,單就縱橫捭闔本王倒是略有所聞,更何況還有觀天命之本領,何不說來聽聽,讓本王也能大開眼界。”
她微微斂眸,聲音平淡,“知過去曉未來也只不過一切要遵循yīn陽萬物,五行運勢,既然命運早已註定,又何來宿命之道?一切只不過是世人尋找的寄託罷了,如能甚至yīn陽五行之道理,人人皆可如此,不足為奇。”
燈火之下,她的臉頰愈發朦朧夢幻,如月宮之人,那麼不真實地坐在那裡,所說之事一切都波瀾不驚,qíng緒絲毫沒有入眼。
他看她,眼底多出了一絲尋味的光,“如此說來,只要懂得yīn陽五行的道理,人人都可是常勝將軍了?”
☆、卷二019左賢王赫連御舜(3)
她的眼裡泛起淡淡憂氣,如霧氣滕饒,輕輕搖頭,“王上應當知曉,天地由yīn陽而生,yīn陽的推移,乃一氣之消長,yīn陽只是一氣,長時為陽,消時為yīn。陽之鼎盛必要轉yīn,正如人之呼吸,呼時為陽,吸時為yīn,yīn陽轉化表明世間萬物的盈虛盛衰,彼此相制而又相成,jiāo相為用。就如同月盈則虧,水滿則溢一樣,希望王上能夠明白這個道理,人無常勝,一切要順其自然為妙。”
“楚姑娘如此為本王著想,這份心意本王當要牢記。”他的笑,竟恍似輕若無害。
楚凌裳沒再開口說話,她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樣的男子,話中總像是還有話音,乍聽上去倒沒什麼,仔細分析卻總覺得不那麼簡單。
她算是引起他的注意了嗎?下一步她要如何做好?
正在思量間,卻聽到薄皇后輕聲開了口,“皇上,今晚是和親盛宴,我們也要選出合適公主才是,左賢王一表人才,自然要jīng挑細選才行。”
薄皇后的聲音不大,卻起到了最佳的效果,端坐正位的她身著也倍是富貴,素紗中單,錦絲為金紅,領口袖口均為艷麗之色,裙擺只襲腳面,配以淡淡素色革帶,頭梳朝鳳髻,huáng金貫白桂掛及累金絲椽罕見珍珠的鳳釵倍有威儀之態,耳配夜明珠,她看上去倒很年輕,只是臉色顯得稍稍蒼白一些。
“是啊,皇上。”一邊的栗妃娘娘也意外開口,很難得地與薄皇后的口徑保持一致,相比皇后略顯蒼白的臉色,栗妃可真謂是明艷照人了,可見她極為得寵,說話間還故意拉過皇上的龍袍,嬌言道:“臣妾聽聞左賢王對中原的琴棋書畫、歌藝舞技都極為感興趣,那今夜不妨讓華陽公主獻上一曲如何?”
景帝還沒等開口說話,薄皇后倒先開了口,相比栗妃娘娘的嬌顏媚笑,她的臉色微微冷卻了一下,輕聲開口道:“皇上,臣妾認為今夜應有舞技為伴較好,南華公主不但琴棋書畫樣樣了得,舞技更是出神入化,想必左賢王會更加喜歡。”
兩位娘娘均是輕聲細語,表面看上去都極為皇室和親著想,局面倒也和諧。楚凌裳不動聲色地看著大殿上的這一幕,心中也明白個七八分之多。薄皇后口中的華陽公主是出身波氏族人,素來與皇后走得最近,她未能給皇上誕下一男半女,地位早已是岌岌可危,想來就準備拿著這位華陽公主和親之用,這位左賢王是大漢的心腹大患,和親自然是要牽制於他,和親的人選如果出自自己人的話,那麼皇上真有廢黜皇后的心思也不敢輕舉妄動。
而栗妃娘娘口中的南華公主的確是一位絕代佳人,琴棋書畫著實了得,平日來也經常到寰妤殿走動,此人xingqíng溫良,沒有半點公主的架子,與青袖也會開開玩笑。只不過今天卻被栗妃娘娘拿來利用,想必栗妃娘娘也為了太子和皇后之位做著積極打算。
想到這裡,她的唇畔不由得微微勾起冷諷的弧度,人心險惡,尤其是女人之間的戰爭更是不見硝煙,和親原本就是一場國與邦國的牽制,沒想到牽扯進其中的人還真不少,就不知對面的左賢王是否樂在其中?
不經意又抬起眼眸,卻又發現對面的男子含笑凝著她,仿似讀懂了她剛剛心中所想一樣,唇畔也勾起似有似無的笑意……
☆、卷二020左賢王的刁難(1)
楚凌裳突然覺得這是個錯誤,答應竇皇后引起這個男人的注意是最大的錯誤!
赫連御舜這個人表面看上去談笑風生,又一副瀟灑狂羈的模樣,可在她眼裡,此人城府極深,深不可測,他似乎隨時隨地都能看穿她的心思,這種感覺令她極為不舒服,這大殿之上,可以揣摩人心的又何止她一人呢?
兩位娘娘的提議倒是令景帝為了難,溫潤眼眸轉向座上客的赫連御舜,“左賢王,不知你意下如何?兩位公主早先你也見過了,心中可有更傾向者?”
將燙手的芋頭直接扔給了赫連御舜。
他手拿酒杯,低低笑著,坐姿多少顯得有些慵懶,看向景帝,“皇上,兩位公主全都絕色溫婉,華陽公主歌藝了得,南華公主舞技又出神入化,何必同時讓兩位公主獻藝,歌離不開舞,而舞自然也離不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