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胤一把推開費夜,雙手擎在牆上,急促地呼吸著,卻死死地盯著急救室的大門……緊接著,揚拳猛然砸向落地窗,結實的鋼化玻璃就這麼硬生生被他一拳襲過,嘩啦啦應聲而碎,死死攥緊的拳頭關節上泛出殷殷血跡……
正文第五章第五節誰是誰的救贖?(2)
“雷先生?”費夜大驚,立刻回頭吼了一嗓子,“護士!護士快過來包紮一下!”
小護士們的心臟都快要嚇出來了,立刻上前,“雷先生,您的傷口——”
“滾!都給我滾!”雷胤粗魯地一揮手,此時此刻,他似乎已經察覺不到關節間的疼痛了,一心只想著搶救室中的麥溪,想到在車上,她一臉蒼白的樣子,心都跟著撕碎,與此同時,胸腔中的憤怒、絕望和挫敗感空前加劇,攪合在一起,令他狂躁不安。
“雷胤!”這時,走廊處揚起憤怒的聲音,緊接著,衝上前一道高大俊逸的身影,卻充滿顯而易見的危險之氣,一把揪住雷胤的衣領,一拳揮了上來——
“第二次!這是第二次了!你想bī死麥溪是不是?該死的——”來者的聲音也變得歇斯底里,見雷胤倒在了地上,仍舊不解氣地上前,再度揪住他,瘋狂地再度給了一拳。
“天葎少爺?”費夜、翰亞和其他保鏢們都怔住了,下一刻,費夜反應過來,立刻上前拉住聶天葎——
“天葎,你冷靜一些!麥溪正在搶救——”
“冷靜?麥溪是第二次躺在急救室里,你讓我怎麼冷靜?我倒是要問問這個男人,他打算還要怎麼折磨麥溪?”聶天葎的大手死死揪住雷胤,似乎不顧及他們之間的長輩和晚輩關係,一貫疏離的目光也變得儘是冰冷鋒利——
“你給我說啊!雷胤,麥溪只是個孩子!十八歲的孩子!她這個年齡的女孩子不應該一次次躺在急救室里!你是在照顧她嗎?你這是在謀殺她!”最後一句幾乎是喊出來的,與此同時,緊攥的拳頭再一次硬生生揮打在雷胤的臉上……
雷胤一點還手的打算都沒有,就這麼硬挺挺地挨了聶天葎幾拳,最後一拳甚至將他的唇角打破了,血,從唇邊滑下,他高大的身子晃了晃,陡然跌坐在地上,連抬手擦拭唇角血跡的動作都沒有……
“天葎!”費夜見狀,自然不忍心,上前大手一擋,將聶天成按在了牆上,語氣低沉卻透著嚴重的勸阻和警告——
“不要再鬧了!”
能夠看得出,他也在隱隱暗藏怒火。
聶天葎猛地將費夜手臂揮開,雖然他不如這兩個男人從少年時期就練家子,但他的身手也不同於普通人,畢竟他的母親也是雷家人!
“費夜,這句話你應該說給這個該死的男人聽!自從麥溪十八歲以後,她得到了什麼?每天都是在驚恐和不開心中度過的,這個男人口口聲聲稱作她的養父,可是他對麥溪做了什麼?”
聶天葎推開費夜,上前再次將雷胤一把揪起,語氣冰冷地直bī他落寞憔悴的臉頰——
“你像只禽shòu似的奪走了麥溪的貞潔,又像只禽shòu似的bī著她懷你的孩子!現在,你又bī得她割腕自殺?雷胤,你還是不是人?她是麥溪,不是薄雪,你有沒有必要這麼一次次將她bī到絕境?難道,你也想看著她像薄雪一樣在你面前徹底閉上眼睛才舒心嗎?”
“天葎,不要再說了,雷先生也沒有料到麥溪小姐會這麼做——”
“費夜!麥溪過著什麼樣的生活,我想你比我還了解吧?他沒料到?那好,我就問你,麥溪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如果上次是意外,那麼這次呢?難道說她是意外割腕?”聶天葎沖費夜狂吼了一嗓子。
“這——”費夜一時語塞。
“連你也說不出來了?”聶天葎冷笑著,再次看向雷胤,從未有過的冰冷直接朝向他——
“如果你的緊張是發自內心的話,那麼我懇求你,高高在上的雷先生,請你對麥溪高抬貴手,放過她,你的確給了她豐厚的物質,可惜,卻讓她始終活在jīng神的牢籠里,這樣的生活,跟行屍走ròu沒有任何區別,活著還不如死了解脫!”
他的話像是鐵錘一樣重重擊打在雷胤的心頭,耳邊響起的卻是麥溪在車子上無力的輕喃——
“讓我走吧,生也好,死也罷……雷胤,我只想解脫。”
這兩道聲音來回衝擊著雷胤的神經,他揚起大手,煩躁地扒著濃密的黑髮,眉間不但是倦怠,更是深深的挫敗感。
“天葎,夠了!事qíng鬧到這個地步並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費夜上前扯住聶天葎,冷靜地盯著他,壓住這一路上緊張的心qíng,深吸一口氣:“現在麥溪小姐正在裡面搶救,現在我們只能等待結果。”
“費夜……”雷胤意外開了口,聲音與眼神一樣,如同墓冢般透著沉沉的死氣,“天葎說的對,是我害了麥溪……”
這一句話不但震驚了費夜,也震驚了管家和其他保鏢們,聶天葎下意識鬆開了手,雷胤跌坐在長椅上,這個時候的雷胤,一改往日威風凜凜高高在上的形象,頹廢得像個普通人,如果被外人看到的話,絕對不會相信有著這麼láng狽落寞神qíng的男人會是隻手遮天、叱吒黑白兩道的傳奇人物。
他身上高級制工的西服、襯衫因剛剛聶天葎的行為顯得凌亂極了,如同他眸底的神qíng一樣,臉上的冷漠也不再,卻令人看上去不免產生深深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