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先生,您、您千萬不要緊張……”主治醫生連忙安撫著他,天哪,這是個易怒的獅子,他可不想惹怒了他,看他的拳頭,說不準一拳就能將他打到斷氣。
“您放心吧,這次麥溪小姐搶救得很及時,雖然失血過多,不過後期是可以調養過來的,您放心……”
雷胤這才徹底將心放回到肚子裡,看著麥溪那尖尖的小臉,眼底是深深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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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眠……
雷胤再次守了麥溪一夜,剛毅的臉頰因這場事故變得憔悴,顯得更加英挺有型,這一夜,他幾乎是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心中的擔憂化作無比的楚痛,於他的眸底深深蔓延……
記憶,像是洪水一樣在他的腦中衝擊著,撞dàng著,過往的種種,曾經像是過眼雲煙不曾憶起,而今,看著麥溪這張蒼白的小臉,那些或輕鬆、或血腥,或殘忍,或痛苦的一切有關他的事qíng逐一回到腦海中。
曾經,他也是這麼深深注視著一個女人,注視著她的痛苦和眼淚,對於她,更多的是占有,就像是將她私藏為自己的獵物,不容許其他人窺視。
那座薄雪堡曾經是她的牢籠,他也不會想到,從什麼時候起,曾經對她的注視變成了占有,以至於令她對他產生深深的恐懼,他不知道該如何做,只能qiáng制將她留在身邊,不惜採用一切殘忍手段,甚至為了防止她的逃跑,他將她像寵物一樣捆綁起來,拴起來……
也許是恨吧,因為在他找到薄雪的那一夜,她卻成了別人的妻子,躺在了別的男人chuáng上!
想到這裡,雷胤倏然攥緊了拳頭,眸底的深qíng也轉化為陣陣冰冷……
他不允許背叛,絕對不允許!
血蛇成了第一個犧牲品,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直到麥溪的出現!
雷胤將目光再度落回到麥溪身上,修長的手指qíng不自控地輕撫在她的小臉,觸碰著她如嫣的唇瓣,這一刻,眼底的冰冷不見,換之微微的震dàng,他以為一切只是報復,他以為自己會狠下心來,可是,在她十八歲生日那天,看著她一臉謹慎中還帶著隱隱愉悅的樣子,輕輕叫了他一聲“養父叔叔”時,他突然聽到心微微化開的聲音……
她應該是快樂的,就算不快樂,也有著同齡人該有的純真,可是,她卻像朵花兒開得正艷時被他絕qíng摘下,cha在水中,他只想自私地將她占有,自私地將她留在身邊,不想看著花兒隨著四季而凋落,可惜,他忘記了,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脫離了泥土的花兒,縱使在水中開得再艷,也總有凋零的那一刻,不像是長在泥土中的花兒,縱使凋落也有重開的時候。
可是,他硬生生折斷了這個女孩子對生命的渴求……
指間的柔軟令他心悸,這一刻,他真要好好揣摩一下自己的心思,對她一切的擔憂、一切的占有、一切的憤怒以及一切從未有過的瘋狂,真的只是為了報復?
還是……
這是一種帶著異樣qíng愫的惻隱之心?
雷胤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瞬間停滯在麥溪的臉頰……
他不知道自己的這番心思所謂何解,但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心qíng會隨著這個女孩子喜怒哀樂而轉化,一切,似乎都在悄然改變……
病房的門被推開,聶天葎一臉凝重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疏離的眸子隱隱閃過波動,像是一種心疼,又像是難言的憐惜。
是對麥溪,更是對雷胤!
他原本只想看一眼麥溪就走,沒料到雷胤一直守在chuáng邊,一瞬不瞬地看護著她,這一刻,他竟然感覺到自己是多餘的,最起碼,這個氣氛中已經容不下他,他輕嘆一口氣,剛要轉身離開——
“天葎……”雷胤開口叫住了他,雖然沒有回頭,卻令聶天葎微微一驚,他的聲音雖然很淡,卻透著一股子蒼涼和悲愴。
聶天葎輕步上前,站在雷胤的旁邊,眼神恬淡地看著chuáng上的麥溪,幸好沒事……
空氣中,綻放著靜謐……
良久後,雷胤重嘆的聲音揚起,像是在詢問著身邊的人,又像是在拷問著自己的心——
“難道,我真的做錯了?”
聶天葎將目光轉向雷胤,卻被他臉上的憔悴嚇到,眉心略過擔憂,卻在深深思索著他的話,“也許,你真的做錯了,最起碼麥溪是不快樂的……”
雷胤將身子倚靠在椅背上,闔上雙眼,他的眼皮微弱地顫抖著,像是在隱隱壓抑著某種qíng緒,聶天葎第一次見到他這個樣子,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的好。
“溪兒她……想要離開我身邊,求我放過她。”他沒有睜眼,聲音如同天際邊傳來的微弱之音,帶著無盡的蒼涼和無力。
聶天葎知道他從來沒有詢問他人的習慣,卻在這個時候倍顯無力,這將是多麼大的勇氣和改變,只不過,這種改變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