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沒有得到的時候便失去,那麼他只會惋惜,可當他已經得到了再失去的時候,這時候便是痛了,不是切膚之痛,而是錐心痛楚。
他便是這樣。
上官璇走到他們兩人身邊,低聲對聶痕說了句,“主上,不想讓清兒為難的話,你只能暫時放手了,深愛一個人就應該相信她不是嗎?”
聶痕心痛如絞,卻遲遲不肯放手。
冷桑清何嘗願意與他分離,分離的太多,甜蜜的太少自然便像是生死相隔般難受痛苦,小手死死攥著他的衣襟,可那種痛啊,還是順著心尖一直划過五臟六腑,致使她的指尖都一個勁地在叫痛、痛……
良久後,她抬頭,含淚凝著他的雙眼,可是,他的影子都似乎變得模糊了,如果不是他溫潤的氣息還輕輕噴灑在她的臉頰上,那麼仿佛就像是遠隔了千山萬水,只要一鬆手便永遠失去了。
“給我十天的時間,好嗎?”
聶痕咬了咬牙,呼吸也跟著加粗。
“相信我,我一定會回來。”冷桑清攥了攥手指,緩解了一下心頭的疼痛,聲音哽咽地說道,“我會用盡所有辦法勸服大哥。”
“他不會再讓你回來。”聶痕哪裡捨得,嗓音壓低,隱隱透著無盡的楚痛。
“痕,不被家人祝福的婚姻是不美滿的,我想讓大哥從心底接受我和你的關係,請原諒我的自私,我真的無法不去體諒大哥的想法,不過你放心,大哥對我疼愛有加,我保證可以說服他。”冷桑清言辭懇切地說道。
聶痕的心都揪在一起,抬手,修長的手指沿著她的發跡落在臉頰之上,眷戀不舍,良久後他才開口,“還記得你曾經問過我的話嗎?你問我,我們是不是以後都可以在一起了,一輩子不分開。”
冷桑清用力點頭,淚水伴著點頭的動作砸落下來。
“我跟你說,我們永遠不會分開,除非……”他眼底儘是傷痛。
冷桑清擦去了淚水,看著他,她記得他的這句話,這句只說了半截的話,現在她就等著他說完這句話。
聶痕低頭,輕輕親吻了一下她的臉頰,眉心透著萬般的寂寥和哀痛,“除非,你主動要求離開我。”
“痕……”眼淚“嘩”地一下又流了下來。“對不起……對不起……”她只能哽咽著說著不完整的話。
“傻丫頭,是我對不起你才是,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這麼為難。”聶痕深吸了一口氣,qiáng行壓下心頭湧上來的劇痛,“從開始到現在,我最怕的就是看見你不開心,我答應你,十天的時間。”
冷桑清的眼淚流得更凶了,痛哭著將他摟緊。
上官璇轉身,悄然拭去了眼裡的淚水,而不遠處的冷天煜,臉色似乎更加難看了,見此後,冷冷吼了一嗓子,“清兒,我們走。”
窩在聶痕懷裡的冷桑清身子猛地一顫,最終還是緩緩放手,離開了聶痕的懷抱,在最後手指jiāo纏終於化作空氣後,她一步步離開聶痕的身邊,沒有回頭,生怕反悔,步伐卻像是灌了鉛似的沉重無比。
“我只給十天時間!”身後,聶痕突然冷聲,嗓音像是黑夜中的一把利劍,冰冷劃開人的喉嚨般令人驚顫,字字猶如冰珠般從他的薄唇間崩落——
“十天一過,我便會血洗黑手黨!”
冷桑清猛地回頭,連同上官璇也驚駭地看著他。
冷天煜卻拉過冷桑清的手,冷冷笑著看向聶痕,同樣一字一句落下,“好,我隨時恭候主上大人的大駕光臨!”
空氣,掠過一抹寒氣,直bī人心!
☆、尾聲一
冷桑清還是被冷天煜帶走了,沒有她的日子,聶痕度日如年,這一刻才更加心疼她,過去的幾年,她都是在寂寞中度過的,他雖相思,但也可以偷偷去看她,而她呢,相見無法再見,心裡的苦自然要比他多出數百倍之多。
如今他也體會到了,又有著對未來不敢預測和把握的惶惶不安,他不知道冷桑清會不會再回來,也不曉得他們以後能否還會走到一起,這種惶惶簡直會要了他的命。
他從沒這麼怕失去一個人過,曾經的上官璇也不過是讓他傷心yù絕,可清兒,卻令他嘗到了生死不能的痛楚,他一向對任何事都太過自信,從不認為失去什麼人或什麼事會嚴重影響到了他的人生乃至生命。
就這樣,聶痕推掉了所有的事qíng,一天不敢離步地待在島上的別墅,每每看到手下人進來匯報事qíng的時候,他都懷揣著一絲希望,他很希望能夠從手下嘴裡聽到一句:主上,冷小姐回來了。
只可惜,日復一日,他等來的永遠是空白。
這幾日,聶痕才知道時間有多漫長,漫長到了可怕的地步。每一日他從睡夢中醒來都會呆滯很久,看著空dàngdàng的房間,看著空dàngdàng的睡chuáng另一邊,他茫然無助,不知道自己這一天要如何度過,好像,以前充實的日子全都沒了,剩下的就只有無盡相思。
但時間還是在一點點遊走,不緊不慢,就這樣過了十天,這十天,聶痕始終將自己關在房裡,菸頭堆在菸灰缸里滿滿的,只是十天,他真的憔悴了很多。
第十天,聶痕終於將臥室的窗簾打開,明媚的陽光刺痛了他的雙眼,枯暗卻透著最後一絲的希望,他站在窗子旁很久,然後走到浴室開始洗漱、刮鬍子,當一切做完後,又換了一身整潔的襯衫、西裝西服、領帶……站在鏡前的聶痕,英眉之間雖還略有一絲憔悴,但稜角分明的英俊五官卻令人移不開雙眼。
他走出了房間,手下們見到後全都jīng神了起來,他們看著他一步步走到了庭院,看著陽光將他的背影拉長,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期待還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