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工作量實在太大了,這些疑問只是從腦中經過沒做停留,沒時間做停留。
直到第三天凌晨,她聯繫上了一家美國廠商,通過牙齒填充物的材質對比和詢問,終於找到了生產渠道。這顆牙齒的填充物是近年最流行的進口鋯材質,而在成百的生產渠道中這家的標準最為符合,據陸北辰對牙齒斷痕的分析和檢驗,發現其依託的牙骨釘也採用純進口材料,其硬度足以能夠支撐鋯材質的硬度,而且兩者之間極為吻合。顧初通過生產渠道聯繫到了中國的廠商,然後再根據中國廠商順藤摸瓜找到供應的牙科診所、醫院。
做完這些後,她終於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馬上打電話給陸北辰,他聽聞便要求她馬上傳真過去。
等到第四天的時候,門鈴響了。
顧初開了門,陸北辰靠在門邊,英俊的臉頰看上去很倦怠,下巴青噓噓的是新生胡茬,眼睛裡有血絲,應該是一直熬夜導致,襯衫的扣子有三四顆是解開的,領帶歪歪斜斜地掛在脖子上。進門後,就將手裡的公事包遞給了她,與此同時伸手摟了她一下,然後進了浴室。
她愣了一下,隨後將公事包放好,嘆了氣,拿了雙拖鞋到了浴室門口。
裡面有花灑的聲音。
敲了敲門,說,“拖鞋我放門口了。”
陸北辰沒回應,可能是沒聽到。
她放了拖鞋後又回了書房,過了五六分鐘,陸北辰從浴室出來了。聽見動靜後,她趕忙出書房。他沖了個澡,多少減了倦怠的模樣,圍了條浴巾就出來,厚實的肩頭還掛著水珠。
“有結果了嗎?”她急切問。
“你幫了很大的忙。”陸北辰說了句,回了臥室。
話說得不清不楚,顧初聽得也稀里糊塗的,照他的意思,那幅畫裡的屍體是查清楚了嗎?跟著進了臥室,見陸北辰側躺在*上,闔著眼,沒蓋被子。她想了想,上前,湊近他面前,伸出根手指輕輕捅了捅他。
陸北辰抬手握住了她的手指,依舊闔著眼。
“骨灰是誰的啊?”她實在好奇。
“羅池還在查,但應該很快就查出來了。”陸北辰的聲音聽上去松懶。
顧初這麼一聽更好奇了,“法醫真的都可以憑著一點骨頭渣查出真相啊?”
陸北辰睜了眼睛,“別的法醫不能,但,我能。”
不是自大的口吻,聽上去很隨意的答覆,卻讓人心靈震撼,顧初沒說話看著他,總覺得他說這話時底氣十足,倍是自信。這些天跟在他身邊,雖說沒進的去實驗室,但也總能想像到他工作時候的樣子,嚴肅而又認真,如同燈塔一樣佇立在那,給人予希望和光明。
“我知道你挺困的,但是我還是很好奇。”顧初小聲提出了要求。
陸北辰看了她良久後,拉了她的手腕,順勢將她帶坐在身邊,說,“蕭雪在作畫的時候,以死者的牙齒為工具做了狗脖子和牽引繩上的鈴鐺,經過對牙齒裂紋的比對,她應該是將幾顆完整的牙齒進行了分割,方便掩飾。人死之後,齒冠和牙齒填料大部分都會完整,這就是我要你查有關齒冠和填料的原因,我們可以根據牙齒的形態和填料qíng況找到死者舊時牙科記錄或者X光片進行對比查看是否相符。一兩顆的牙齒判定起來比較困難,但也有完成的可能xing,因為每顆牙齒的填料都很獨特,所以就算只剩一兩顆,也可以完成比對。”
顧初努力在消化這些知識,連連點頭。
“蕭雪在切割死者牙齒的時候,想必也沒料到其中一顆是帶有填物的牙齒,鋯的質地非常堅硬,想必切割起來是費了力氣的。”
顧初想了半天,問,“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已經將蕭雪定了xing質?說不定蕭雪在用這些骨灰和牙齒作畫的時候,屍體的主人都已經死了很久很久了,也許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呢?”
“不可能。”陸北辰十分肯定,“一個人死亡後,在一定時間內牙齒通常會脫離顱骨和顎骨,這是因為牙齦和固定牙齒的齒槽組織都已經腐敗的緣故,所以一般來講,可以通過牙齒的損壞程度判定出屍體的腐敗程度以及大概的死亡時間。其實那晚除了帶有填料的牙齒外,我還取了其中一小點牽引繩上的牙齒樣本,這顆牙齒樣本進行褪色後對比可以發現主要構成牙齒成分的羥基磷酸鈣屬於活體正常流失,與人死後才進行的腐敗xing流失不同,可以判定出牙齒是在活體身上直接拔下來的,也就是說,死者在活著的時候就被人qiáng行拔了牙。”
顧初冷不丁地打了個顫,活生生把牙拔下來做成畫?多大仇多大怨啊。但與此同時,聽了陸北辰講了這番話後也著實為之傾嘆,這都是她以前未曾接觸過的領域。她眼裡的光亮沒能逃過陸北辰的眼睛,他笑,“開始崇拜我了?丫頭,跟著我以後你會學到更多。”
有這麼自戀的男人嗎?
可顧初心裡明白,他有自戀的資本,他將會用他的經歷和學識為她開啟另一片不同尋常、刺激而又驚險的世界,可是,她又不想表現得那麼明顯,清了清嗓子,“這麼說,蕭雪不一定就是單純的受害者?”
“世上哪有那麼多絕對的事?”陸北辰打了個哈欠,“就好像,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和絕對的壞人。”
顧初見他著實是累了,也不想多問什麼了,雖然她還有一肚子的疑問,想要起身走,陸北辰仍舊攥著她的手,說,“靠過來。”
“我還要看其他的資料。”
陸北辰手臂一使勁,將她整個人都攬抱在懷裡,qiáng勢而為。顧初的後背貼著他的胸口,他的手臂圈緊了她的腰,這個姿勢猶若qíng侶般親昵*。她想要起身卻不得力,從陸北辰緊箍的手臂力量可以看出他壓根就沒打算讓她離開。
也只好僵直著任由他的qiáng盜行徑。
陸北辰的下巴輕輕抵在她的頭頂,她枕著他的右臂,心裡清楚,右臂之上就是那條蜿蜒的疤痕。輕喃了句,“你為什麼要選擇做法醫?”做法醫是危險的職業,不但jīng神壓力大,生命有可能也會受到威脅,那條疤痕,八成也跟他的職業脫不了g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