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白日的燥熱,越夜就越奢華。
是城市的人們,用金錢堆積出來的奢華。
陸北辰見她有點貪婪城市的熱鬧,便也順從了她的意願。
就這樣,他一手搭著西服外套,一手拉著她的手,悠閒走在滿是繁華的上海街頭。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是保鏢開的車子,緩緩前行,默默保護。再遠處,他們的背後是大片的火燒雲,映亮了男人英俊的眉宇,柔化了女人含笑的羞澀。
兩人外形出色,男的高大,女的嬌小,絕然成了來往路人頻頻回頭的對象。
顧初逛了一些小店,無足輕重的小店,就算什麼都不買只是瞧著看也夠讓她心qíng愉悅了。這是她回上海後最放鬆的一次,也許,是因為身邊陪著他。
“看好什麼了?”他問。
顧初嘻嘻笑著,主動挎上了他的胳膊,“倒也沒什麼。”
“看好什麼就告訴我。”他輕聲說了句。
“知道了。”她仿佛又找到在廈門時的感覺了,跟錢無關,主要是他可以靜靜相陪。
顧初承認自己有點虛榮心,尤其是其他女孩子看陸北辰時的眼神,驚艷而又痴迷,再看向他身邊的她時,眼神又轉為羨慕,甚至還有嫉妒。是的,她能看出那些眼神中的嫉妒之意來,這令她沒由來地有種自豪感。
有個很帥氣的男朋友,是件挺驕傲的事兒,至少顧初這麼認為。
到了南京西路的時候,顧初停了腳步。
看著近在尺咫的高樓,近乎可以聳入雲層,與即將霓虹燃亮的繁華上海相互輝映。
她靜靜地看著它,臉上滑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寂寥。
“怎麼了?”陸北辰問,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對面是恒隆廣場。
顧初半晌後才說,“以前,我經常來這裡買衣服。”只是說了這麼一句,剩下的千言萬語都堙沒在記憶的長河之中,她不應該去回憶的,快樂的也好,悲傷的也罷,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可上海這座城承載了她太多的回憶,哪怕無意間穿過的一個弄堂,都有可能是她曾經留下身影的地方。
陸北辰沉吟片刻,環過她的肩膀,“走。”
“gān嘛去?”顧初嚇了一跳,被他一路擁著走。
“陪你逛商場買衣服。”
顧初回頭張望保鏢的車,見那輛車被堵在了馬路中央,想掉頭有點難,急切地說,“可是車——”
“他們會想辦法。”陸北辰拉著她進了恒隆。
這個時間段逛商場的人還不算太多,因為還未到夜深邃的時刻。進了商場,顧初有一瞬的恍惚。有很多店鋪已經不是她所熟悉的樣子,有的位置變了,有的店面擴了,有的換了裝修風格,有的換了代言人……
一時間,她突然覺得這個恒隆有些陌生了。
“喜歡什麼就跟我說。”他還是那句話,低柔體貼。
顧初微微上揚了唇角,她知道他這次是順著她的,關於花錢的方面,他似乎總是特別慷慨。可是,她無法告訴他的是,這裡有關她的記憶好像淡了很多,不再是以前她恨不得都能包場的恒隆了。
這裡變得陌生而奢華,充滿了太多現代感的元素,倒是少了一份懷念。
秋冬的新品早早就掛上了展櫃,各大品牌各種設計理念。顧初一家一家地走,步履緩慢,這些品牌這些新品對於她來說都不陌生,雖然她沒能力再去消費,但不意味著她遠離時尚圈,對於一個近乎是被名牌餵大的她來說,就算家道中落,也不代表她會接受平庸。
平庸,跟是否穿得起品牌無關,只關乎品味。
這是打小母親就教會她的,告訴了她,一個女人即使再貧窮,也要有jīng神上的富有,就正如對生活的品味,這是人能區別動物的最好方式。失去了品味,失去了jīng神上的富有,那麼,這個女人就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窮人。
她曾經反駁過母親,認為品味只跟金錢有關,當時母親什麼都沒有,帶著她在別墅的林間拾到了一截枯木,回家後,母親在枯木上打了個小dòng,很深的小dòng。那時正值chūn季,迎chūn花開得正旺,母親便又隨意折了只迎chūn花,輕輕cha在了枯木的小dòng里,就擺在了餐桌上。然後問她,覺得怎麼樣?
她覺得甚美。
於是母親便說,如果你有心品味,就算沒錢,天地萬物都能給你提供資源。就像是這株花,與枯木做得花瓶可以搭配,盛開時點綴餐桌,枯落時成了gān枝反而多了禪意,如果你不喜歡了,隨便剪枝綠植cha上也能chūn意盎然。所以,品味只跟你的心有關。
有些天然形成的東西,是無論如何都丟不了的,她從母親身上繼承了品味,以至於哪怕日後再如何辛苦她都不曾辜負過生活。
對於品牌的東西她當然是喜愛,這更是女孩子的屬xing了,每一年每一個品牌的新品她都看在眼裡,汲取品味的資源很多,例如這些品牌的設計理念,又何嘗不是設計師們的品味?
“喜歡的話進去試試。”在展櫃前站得久了,陸北辰誤以為她是在看模特身上的衣服出神,說了句。
顧初這才反應過來,“不,我不是——”
“大衣很適合你。”他輕輕打斷她的話。
顧初抬眼看過去。
是件冬季新品大衣,以焦橙色為主,介於橙色和huáng色之間的暖調色彩,不會太過扎眼,卻又因為比橙色多了那麼一份沉穩感而令人眼前一亮。是今年的主打色,讓人想起日落時分的漫天晚霞,於深秋初冬聲時節最為合適。大衣又以淺灰色調點綴,兩種顏色一主一輔,jiāo織在一起是最上層的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