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盯著語境他們幾個,腦子裡想著的全都是平時幾人的嘻嘻哈哈,還有魚姜,雖說跟她私jiāo不好,但顧初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死。她的雙手一直在抖,聞言陸北辰的命令後,無力地開口,“我……我做不到……”
陸北辰走到她面前,目光凝重,“無論你以後從事醫生還是從事法醫,終有一天要去面對與你相識的人,或是你的朋友,或是你的親人,所以,你沒有退縮的餘地,只能面對。”
“你陪我……北辰,你陪我。”顧初像是抓住救命稻糙似的,手還在死死攥著他。
陸北辰抬手,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臉,一字一句道,“把這些人的死亡時間、死因統統告訴我。”
“北辰……”
“去吧。”他目光嚴肅。
顧初只好照做。
他有他的堅決和“殘忍”,可做法醫這行,又何嘗不是每天油走在這種“殘忍”之中呢?陸北辰說得對,做醫生的是“不知生焉知死”,法醫則是“不知死焉知生”,如果有一天真的要面對最親的人,那麼這份“殘忍”就變得有意義。
可她現在,自認為做不到陸北辰的那份冷靜和“殘忍”。
她緩緩往卡座那邊走,每走一步,腿肚子都在打顫。陸北辰站在過道沒動,目光平靜地看著這一切,待顧初在語境身邊蹲下時,陸北辰看向羅池,似笑非笑,“羅警官,看來你還真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羅池微愣,轉頭看他,“你這話什麼意思?”
陸北辰沒解釋太多,唇角只是微揚。
“陸——”
“北辰!”是顧初的聲音。
陸北辰沒再多跟羅池說什麼,徑直走到顧初身邊。顧初驚愕地指著語境,一時間話說不全了,“他、他——”
“你再看看其他人死透了沒有。”陸北辰哼笑,“如果沒死透,我替他們補上兩刀。”
顧初驀地起身,結結巴巴,“他們……”
“鈍器作用形成的創傷多半有皮膚或組織的擦傷、挫傷或者挫裂傷。部分纖維或者血管未發生斷裂、橫貫兩創壁之間形成組織間橋,這是鈍器傷的主要特徵之一,語境的頭部創傷符合鈍器造成的傷勢特點。再來說說勒死的鑑別,繩子的粗細軟硬程度決定勒溝的深淺、表面形態及出血點狀況。潘安脖子上的這條繩子細硬,勒溝上下緣有點狀出血。”陸北辰走到語境和潘安身邊,雙臂jiāo叉環於胸前,嗓音輕淡悠哉,“這兩人也算是給你做了一次死亡課題講解,只可惜啊,人在面臨威脅降臨時都有戰逃反應,鈍器導致致命傷,死者卻穿戴整齊,身上沒有其他掙脫、對抗傷勢;被勒死的這個更是不專業,可能只想著如何嚇人了,倒忘了頸動脈和椎動脈如果不能完全閉塞,窒息過程較長,死者的面容不但腫脹、青紫明顯,臉部還有可能出現瘀點xing出血。也對,潘安嘛,就算死也得死得漂亮點,怎麼可能自毀漂亮的臉蛋?”
顧初在旁生著暗氣。
“一個是有著數多年經驗的人類學法醫,一個是造詣不錯的微生物學家,跟了我這麼多年還是學藝不jīng。鈍器創傷死的沒基本常識,另一個弄了張慘白的大臉你是想扮鬼嚇人?”陸北辰皺了眉頭,一腳一下踹了他們兩個,“都給我起來,別給我丟人現眼的。”
話音剛落,語境就捂著腿直叫喚,“哎呦呦教授,你踢疼我了……”
那邊,潘安也慢悠悠睜開雙眼,低呼了聲沒意思,開始跟陸北辰辯解,“我的這種裝扮更符合影視劇的表達,現實中的不堪入目啊。再說了,那也是給化妝師找麻煩吧。”
陸北辰冷哼,衝著空氣喝了一嗓子,“科洛,你最近是不開張沒錢賺了?請不來高價化妝師你可以跟我借錢。”又轉向其他人,“都起來吧,一地的jī血,怎麼?都打算改行去降妖除魔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音樂驟然大作,動感的節奏響徹全場,燈光轉得異常絢爛,原本或躺著或趴著的人全都站了起來,衝著陸北辰歡呼著,搖擺著。
緊跟著舞池的燈光也亮了起來,科洛現身了,一身吸血鬼打扮的他手拿話筒,十分囂張。“先生們女士們,歡迎大家參加提前萬聖之夜,我是愛你們的科洛~探長!”
全場都近乎爆炸了。
陸北辰站在原地沒動,羅池湊上前,低吼的聲音剛剛能夠壓住音樂,“相信我,我真不知道是科洛搗的鬼!”
陸北辰沒搭理他。
羅池擦掌磨拳的,“該死的傢伙!還自稱探長?要不要臉?”
顧初在旁笑得快不透過氣來了,其實剛一開始她還真信了,尤其是看見滿地“屍體”時,陸北辰bī著她“驗屍”更是讓她身處崩潰的邊緣。可當她去檢查語境和潘安的傷口時就發現不對勁了,皮膚是溫的,身上一點掙扎傷都沒有,現場也沒有打架鬥毆的跡象,她又去摸了他們的大動脈,結果發現,這群傢伙喘氣喘得比誰都均勻。
科洛一身瀟灑的吸血公爵裝,看著倒真是迷煞行萬千少女的心。他熱qíng洋溢,“今晚,我們不但要提前慶祝一下即將到來的萬聖之夜,還要隆重地為我們的靈魂人物慶賀生日!這位重要的靈魂人物他就是——陸北辰!我們英俊瀟灑風流倜儻風靡少女心扉的陸教授!”
所有人都在瘋狂地鼓掌,語境他們幾個全都湊過來了,頻頻慶賀生日快樂。幾聲類似pào竹的聲響震嗨了全場,緊跟著生日的輻條從高空而降,撒下萬朵花瓣,兩名侍應生緩緩推著一個六層高蛋糕而來。好多年輕的女孩子們也著實大膽,沖向了陸北辰團團將他抱住,各個小嗓音脆得跟huáng鸝鳥似的,“陸教授,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