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姐故意說酸得牙疼,又建議喬雲霄晚上最好吃點清熱解毒的藥。“以前阿峰被那種蟲子咬過,雖然說也塗你說的那個紅蟲糙了,但後半夜就開始發燒,王族長說可能跟個人體質也有關係。”
羅池一聽走了心,“你男朋友進過西奈山?”
瑤姐嘆了口氣,“他啊在世的時候喜歡攝影,聽說西奈山風景不錯就進去過一次。”
“王族長沒發現?”
“他跟王族長關係還不錯,以前經常去西寨,後來就偷著跑西奈山上一次。”瑤姐指了指胳膊,“結果被蟲子叮了包,大半夜發燒我帶著他去醫院,那天晚上還下著雨,我把車都開樹上了去了,害得阿峰胳膊骨折,所以當時我就跟他說這就是去西奈山的後果,被山鬼懲罰了。”
羅池想了想又問,“他怎麼死的?”
凌雙坐在瑤姐對面看得清楚,羅池在問完這話後瑤姐的神qíng陷入悲涼,她覺得羅池有點過分,沒事揭人傷疤gān什麼,就說了句,“這話題沉重了啊。”
羅池這才意識到自己職業病犯了,剛要轉移話題,瑤姐開口了,“他去外地進批貨,結果那天有不法分子炸了火車站,阿峰就是無辜的受害者。”
“對不起。”羅池覺得自己不該問。
瑤姐搖搖頭,苦笑說,“命,都是命。”一仰頭把杯中酒喝了。
*
面對一對近乎齏粉的碎骨,不但顧初傻了,就連語境和魚姜也傻了。語境撫了撫眼鏡框,好半天說,“教授……這一晚上拼不完吧。”
其實這句話是廢話,沒人能在一晚上時間恢復這些碎骨,不,應該說不可能完成一副骨架的完整拼湊,有的就是骨渣子,還有的都成了骨粉了。
自然,陸北辰也沒為難語境,說,“先最快速度篩選出人骨和動物骨頭,留下人骨,去儘量拼湊能夠鑑定xing別、年齡、身高等基本信息的特定骨,這裡不是所有骨頭都燒成了灰,比如這些碎骨里有殘留的牙齒,再比如還有這塊——”他用戴著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拎出個小塊骨頭,“碎掉的股骨。”
顧初瞅了一眼,怎麼也看不出他手裡的是股骨的其中一部分,不解問,“怎麼判斷它是股骨的一部分?”
陸北辰沒立刻解答,攤開手讓語境來觀察,“你來告訴我這塊是不是股骨?”
語境看了看,研究了半天,點頭。顧初一看這架勢,心裡嘀咕,她這個做醫生的都沒看出來,竟然讓小語境給搶先了。
“哪怕骨頭被嚴重破壞,我們還是能從一些特定骨上找到蛛絲馬跡,面對這種被大火燒毀的骨架,想找到特定骨也不是很難的事。”陸北辰將袋子扔給語境去完成,然後耐著xing子給顧初闡述說明,“你要記住,人體的每一個部位都不會撒謊,它會真實地告訴你死者生前發生了什麼事。大火燒到骨頭的時候,每一塊骨頭被火焚燒後的變化都不同,這要源於人體骨頭的厚度不同。換句話說就是當大火在燃燒骨頭的時候,骨頭會歷經一系列的變化,這些變化可以通過顏色和紋路來確切體現它們所在的位置。”
顧初恍然。
語境那邊已經開始動手了,魚姜雖說在碎骨判定上不如語境專業,但畢竟多年耳濡目染,所以多少也能幫上點忙,起碼她識別人骨和動物骨頭的能力還是有的。而這邊,陸北辰趁著他們在不停鑒骨時邊觀察謹防他們出錯邊給顧初講解。
“比如人體脛骨。”陸北辰指了指語境手裡的那小塊碎骨,同時也提醒了語境的工作,“由於脛骨表面比較薄,所以在燃燒後表面會行成棋盤格的形態,當然,如果燃燒嚴重的話這些棋盤格就會破裂。相反剛剛股骨的其中一塊碎骨就不同,骨頭外層厚,所以經過大火燃燒後絕對不會呈現棋盤格式的形態,而是會爆裂成一個個弧形狀態。我們會通過特定骨來鑑定死者的一切信息,就算被火焚燒了也不例外。通過骨頭中部空dòng的尺寸來與測量後的骨壁厚度進行對比這是常見的篩選方式,關節表面的形狀、代表曾有肌ròu附著的特殊結節等這些都能帶給我們重要信息。”
顧初想了想問,“那如果骨頭已經很碎很碎了,要怎麼判斷信息啊?”她指了指其中一小塊的碎骨,零碎到可憐的程度。
可在陸北辰眼裡是很簡單的事,他說,“可以通過測量碎骨的彎度來計算出骨頭的骨周圓周。”
顧初腦子裡又閃過各式各樣的計算公式,頭都大了,怪不得之前總見他在計算一些什麼,紙上都是些複雜的排算步驟,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抬眼傻愣愣地問他句,“你當年好像是理科狀元考進A大的是吧?”
陸北辰笑了,安撫她略微焦躁的qíng緒,“放心,就算你不是理科狀元這些公式對你來說也不難,再不濟還有電腦幫你。”
有時候在條件不允許的qíng況下只能用最原始的測量方式,例如前兩天沒有設備時,作為法醫,總不能時時刻刻把高科技帶在身邊。
顧初聽得出他在損她,有點不高興,瞪了他一眼,又轉頭看向語境,他的眼鏡框都快貼在碎骨上了,生怕一個不小心給挑錯了。“就算把相同部位挑出來又怎麼樣呢?如果燃燒紋路都大同小異的話,那拼湊就是個大工程的活。”
“如果給你一份拼圖,你該怎麼拼?”陸北辰反問。
“很簡單啊,照著原圖進行拼唄,每一個碎塊上都有不同的紋路,通過紋路的不同就能先區分每個碎塊屬於哪個部分,再根據紋路和顏色變化的不同進行拼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