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點點頭,一時間覺得胸口發悶。
她剛來貢卆時感覺這裡處處美好,山清水秀人傑地靈,那巍峨不可侵犯的雪山,那一眼望不到頭的戈壁,還有各個村寨風qíng淳樸的人,這裡就像是天堂一樣。
但短短一個月下來,這裡愈發地詭異和令人不安。
顧初沒滋沒味地吃著飯,陸北辰又夾了塊牛ròu給她,“氂牛ròu的ròu質的確比普通牛要細膩得多。”
她盯著他的筷子一起一落,那塊鮮嫩的氂牛ròu就黏在飽滿的白米飯上,ròu的湯汁一點點滲透米粒,那米粒也變了醬紅色。她看著看著,不經意就想起了剛剛看到的屍體,王族長的屍體。那個前幾日還活生生站在她前面的老人,今天抬回來就成了骨ròu黏合在一起的燒焦物。
她越想胃裡就越不舒服,嘔吐感再次涌到了嗓子眼,下一秒猛地放下筷子又衝進洗手間。陸北辰見狀一愣,反應過來後馬上陪著進了洗手間,跟她道歉說不應該在吃飯的時候說起案子的事。顧初的雙手撐在馬桶蓋上,嘔了好半天也沒吐出什麼來,酸水倒是吐了不少,她已經無力說話,只能衝著陸北辰擺手。
陸北辰邊輕撫著她的後背邊觀察她的qíng況,眉間似有思考,冷不丁地說了句,“初初,這個月你的生理期已經過了。”
☆、541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程燁和方子欣的家屬已經趕到貢卆,在接到骨灰後雙方家長痛哭不已,尤其是方子欣的母親傷心yù絕幾次昏厥。程燁的父親得知兩個孩子的死跟西寨的王族長有關,恨不得一把火去燒了西寨,幸好有羅池他們攔著。
這個時候程燁和方子欣入土為安最重要,相關的證據該拿到也拿到了,羅池心裡有數,雖說王族長在遺書里jiāo代了程燁和方子欣的死跟他有關,但作為警察的直覺,他認為可沒這麼簡單,當然,在聽過陸北辰的分析後他更堅信這一點。但查案需要時間,他安撫程、方雙方父母,無論如何他們都會儘快破案,給被害人及家屬一個jiāo代。
這一晚凌雙的qíng緒很糟糕,在被程燁和方子欣的父母罵得狗血淋頭後她晚飯也沒怎麼吃,早早就回了房間。沒一會兒,有人敲門,她沉默著不開,直到外面的人說,“是我,凌雙。”
她懨懨起身到了門口,打開房門,陸北深站在門外,端著餐盤,一臉擔憂地看著她。她沒說什麼,側身讓他進來。陸北深將餐盤放下後拉過她,輕捏起她的下巴端詳,“哭了?”
“哪有。”凌雙不想讓他看,別過臉去。
陸北深輕嘆了一口氣,將她拉入懷中。凌雙靜靜依偎在他懷裡,男人什麼都沒說,這番靜默的舉動卻最能觸動她的心房,一股腦的委屈和傷痛就接踵而來,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下來了。
她哭出了聲音,令人揪著心的疼。陸北深輕撫她的後背給予安慰,耐心而溫柔。
“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看住他們。”凌雙抽泣著說。
在死者身份還沒確定的時候,她還騙自己說程燁和方子欣只是失蹤了,不是都說西奈山很大嗎?所以暫時沒找到這兩人也很正常吧。可陸北辰還是確定了他們的身份,當他將死者證明文件推到她面前時,她還沒翻開看,蟄伏在心底深處的不安就開始恣意蜿蜒了。
她難以接受這樣的結果,以至於在等待兩家父母來的時候她還隱約覺得她的兩名手下其實是活著的。直到,他們接過骨灰,她才終於意識到程燁和方子欣是真的死了。
他們的父母將她當成了罪魁禍首,把所有的氣都撒她身上,什麼難聽罵什麼,擱平常依她的脾氣,別人敢罵她一句她能有十句扇回去,但今天她一句話都沒說,就任由他們罵,甚至都沒為自己解釋一句。等回了房間,眼淚就跟決堤似的,正如現在。
陸北深輕聲安慰,“怎麼能是你的錯?你是他們的領導,不是他們的保姆,就算你知道他們要去西奈山也阻止不了,他們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了。”
話雖如此,可她還是責備自己。就這樣她發泄地哭,他溫柔地安慰,終究,凌雙的眼淚止住了。
“吃點東西吧。”陸北深輕拍她的頭,轉身去把餐盤裡的兩道菜放上桌,“任何qíng況下都不要拿自己的身體做懲罰。”
凌雙忍不住從背後摟住他,喃喃,“不想吃,不餓。”這個時候她只想靠著他,什麼都不想。這麼多年她一直都像個戰士似的活著,直到這一刻她就突然感到累了。只有北深,只有他的肩膀能讓她倍感安全。
陸北深轉過身來,將她輕輕環住,低頭凝著她時,她的臉頰微微低垂著,沒了眼淚,眼眶還是紅紅的。他見慣了她在時尚圈裡不可一世的女王范,好似什麼都難不倒她似的。唯獨今夜,她無助得如同個孩子,令他心口悸動。
他落下唇,輕觸她的額頭,她沒動,睫毛輕顫。
薄唇下移,游曳在她的眼角眉梢,最後與她紅唇相貼。她的眼淚又下來了,這一次倒不是委屈,是說不上來的感覺充塞著內心。他便吻去了她的淚水,唇息又沿著淚水划過的痕跡來到她的下巴、脖頸……
鎖骨溫熱,伴著男人愈加沉重的呼吸。
她覺得胸前的扣子一松,忍不住輕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