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消息的過程是熬人的,而在這個過程中,一直纏繞著顧初的那種感覺時不時就qiáng烈一下,她死死地盯著牆上的鐘表,看著秒針一格一格在動,不知怎的突然就覺得那種感覺是:不詳預感。
斜陽時才聽見客棧下面吵吵嚷嚷的,沒一會兒就有人來敲了門,陸北辰上前開的門,顧初跟在後面。門口站著羅池,見了他們後臉色很是凝重,顧初感到心臟漏跳了一拍,緊跟著就聽羅池低沉地說,“秦董事長她……遇害了。”
☆、557羅池的擔憂
秦蘇被害了。
羅池接到陸北辰的電話後就馬不停蹄地往江源家趕,豈料家中空空如也,但房間裡很亂,是打鬥過的痕跡,水泥地上有血跡,靠近門邊的牆壁上也有一大塊的血跡,羅池驚呼不妙,派了兩名同事維護好現場,帶著其他同事一路尋找江源和秦蘇的蹤跡。
他想到了王族長,由此想到了西奈山。果不其然,等羅池等人趕到西奈山的山dòng時果真發現了江源,而在他身邊還有具燒焦的屍體……江源見到警方後格外慌張,幾番掙脫想逃,甚至奪了其中一名警察的槍枝企圖襲警,雙方對峙了近半小時,羅池找到機會發起主動攻擊,江源見qíng況不對,又試圖想要開槍自殺,最終槍枝被羅池給奪了下來,而江源也被警方正式逮捕。
很顯然,江源家中是第一案發現場,而山dòng是第二案發現場,羅池又留下幾名同事封鎖了山dòng,然後親自押著江源下山。他完全可以給陸北辰打個電話,但思來想去還是面對面說比較好。這一路上江源一反常態十分安靜,任憑羅池如何盤問他也不開口,但羅池很清楚地知道那句燒焦了的屍體就是秦蘇,這也是他需要當面跟陸北辰陳述案qíng的原因。
陸北辰在聽完了案qíng後臉色煞白,顧初卻覺得一定是羅池在開玩笑,秦姨跟江源之間只是買方和賣方的關係,兩人無冤無仇的江源為何要殺人?陸北辰沉勻了氣息後冷靜地問羅池現場的qíng況,羅池如實相告,顧初以為陸北辰至少會跑到關押江源的地方狠揍他一頓,或者問清楚他為何要殺秦蘇,但陸北辰沒有,很顯然他在qiáng壓著個人qíng緒,又回到了工作狀態,他給語境和魚姜打了電話打算出現場,做完這些事,他對顧初叮囑,“乖乖在房裡待著。”
到了晚上八點多鐘的時候顧初聽說屍體被運回來了,她焦急地想去確認,卻被陸北辰堵在了實驗室門口。此時此刻他的臉色看上去更加不好看,眼睛裡也蒙上一層灰濛濛的東西,是死亡的味道。顧初覺得氣促,只是輕聲問了他一句:是秦姨嗎?
陸北辰沒瞞她,點了點頭。顧初一個身心不穩踉蹌一下,被他攙扶住了,他看著跟在後面的筱笑笑,倦怠地說,“麻煩你,帶她回去。”
筱笑笑翌日就要離開貢卆,可在離開的前一晚發生了這種事她就格外擔心。陪著顧初回了客棧後始終沒有離開,瑤姐多少聽見了一些風聲,幾番探頭進來想詢問qíng況都沒問出來。顧初坐在chuáng上,雙眼一直盯著桌上的砂鍋,許久後才開口,“以前我總覺得秦姨高高在上,是那種為了商場利益不折手段的人,可這些日子我才知道,她其實就是個再簡單不過的母親,她是個好母親,否則怎麼會煲得一手好粥呢?”
筱笑笑雖說對秦蘇了解不多,但短短這兩天她也能看出來秦蘇是真心對顧初好。她見顧初雙眼紅紅的,輕輕摟過她的肩膀說,“想哭就哭出來吧,別憋著。”
顧初卻搖搖頭,“不能哭。”
越是到這個時候她就越不能給陸北辰找麻煩,不能讓他有所擔心。陸北辰平時是個嘴硬心軟的人,尤其是面對陸家人的時候,他對秦姨始終恭恭敬敬,看得出其實他很在意她。現在秦姨被害,其實最傷心的莫過於他,而且作為法醫他還不能過多抒發個人qíng緒。他的心qíng已經低到極點,這個時候她再哭天喊地直抹淚的話,他看見了會更堵心。
筱笑笑何嘗不明白顧初的心思?輕嘆一聲,說,“好,我陪著你。”
*
陸北辰又是一夜未歸。
顧初是睡到後半夜被噩夢驚醒時才發現他始終沒回,筱笑笑在她身邊和衣而眠,睡得也很淺,見有了動靜也醒了,以為顧初出了什麼狀況,緊張詢問。顧初安慰她說自己沒事,可實際上胸口悶得很,就好像有塊巨石壓在上面似的,她大口大口喘著氣方才緩解,有多少次都覺得其實秦蘇還沒死,她會在第二天的時候準時敲她的房門跟她說,丫頭,我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什麼什麼……
遠方的雪山如鬼魅,被披上了一層黑魆魆的外衣。顧初失眠了,筱笑笑拿了件外衣披在她身上,她看了一眼時間,已是凌晨三點多了。於是她就給語境打了個電話過去,沒敢打擾陸北辰,卻想著通過語境來了解qíng況。語境告訴她說,屍檢工作在前半夜已經做完了,相關證據也已經落實,他現在正在趕報告。顧初問及陸北辰的qíng況,語境那邊嘆了口氣說,“我跟陸教授工作這麼久了第一次覺得他非常沉默,魚姜想要接手替他進行屍檢,他拒絕了,親自給秦董事長解剖和蓋棺定論。”
顧初沒在現場,卻能想像到陸北辰當時的神qíng,心不由得一酸。語境又道,“陸教授jiāo代完工作後就去小酒吧了,他好像喝了酒,我們沒人敢上前說什麼,就連羅警官都不知道怎麼勸說。”
“他喝得很醉?”顧初心疼,自從她懷孕後他就不再喝酒抽菸了。
“不,他看上去應該沒醉,獨自坐在那喝酒,不知道在想什麼,沉默得嚇人。”
顧初說,“你們誰都不要打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