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諧朝她揮揮手,將油門一腳踩到底,車子騰地沖了出去。
他開著車窗chuī著風,聽著疲疲塌塌的迷幻電子音樂一路開回家去。他承認這種音樂很難聽,但是挺符合他目前的狀態,頹廢而沒有生機。這是上次回家時,他的父親送給他的評價。他的學者姑父則解釋為:心理低cháo期。
其實他這一兩年都這德xing,不但沒有好轉的跡象,反而越發地嚴重了。
按說遇上這麼刺激的事,又是打架,又是美女,他應該有點激動和振奮的感覺才是,但他還是無聊依舊,只有右手臂上絲絲的抽痛提醒他,今天晚上似乎比以前多了那麼一丁點的餘興節目。
(2008年9月初稿,2009年4月修改稿)
6-兄妹(2)-修改版
韋之弦每天都提前二十分鐘到公司,打開電腦,換下衣服,檢查一下鄭諧的辦公室。當她再回位子上坐穩,收整好自己的東西後,鄭諧恰好衣冠筆挺地走進辦公室,這時距上班通常還有十分鐘,誤差最多一分鐘。他永遠都像jīng準的時鐘。
可是今天鄭諧卻早來了至少三分鐘,以至於他來的時候韋之弦正在他的辦公室。
這種反常現象必有異狀。鄭諧穿的短袖襯衣,韋之弦稍一留心,便發現他的右臂處有一道很明顯的新疤痕。因為太靠近關節處,牽一髮動全身,想來因此而影響了他正常的開車速度。
她儘量藏住自己的好奇心。雖說對老闆表達適度的關心是秘書應盡的本份,但可惜他倆年紀相差太小,這種關心不表達也罷,免得橫生是非。
“韋秘書,請幫我跟和和訂兩張周末去省城的往返機票,周日返回。”
“鄭總,把去機場和候機時間都算上得用四五個小時,而且最近航班常常延誤,開車去也只需要五小時。”
“上次回去和和暈車,兩天都沒緩過來。”
“火車呢?”
“我暈火車。”
韋之弦領命照辦。
不過,她可是第一回聽到這種機密。和和是那種坐著過山車還可以口齒清晰地背《chūn江花月夜》的傢伙,鄭諧則動輒在高速路上把車開到200公里,這兩件事都一度令她受到了驚嚇。而現在,她突然得知,這兩人竟然一個暈汽車,一個暈火車,所以此刻她也暈。
上午她去向他匯報工作,眼睛還是時不時地瞄向鄭諧的傷口。別怪她無聊,實在是,鄭諧受一回傷非常的稀奇。因為他身手敏捷,行事又謹慎,偶爾手上纏了創可貼,或者扭到腳,多半是筱和和闖禍時害到他。
鄭諧發現韋之弦一直在偷看他的傷口,突然想起什麼,從文件包里抽出一條絲巾遞給她:“我記得這個牌子應該不便宜。能再找到一條新的嗎?”
“不是價錢的問題。這是限量款,全球只售900條,二手的也難尋。”
鄭諧沉默了片刻:“那就再買一條這個牌子的其他絲巾,連著這條一起送回去。”他又遞過一張名片。
韋之弦看著名片:“這裡的人果然都是有錢人。”
“什麼?”
“絲巾的主人,她是青正平律師事務所的律師。”
“哦,我沒仔細看。”
青正平很有名氣,也很有話題,因為他們總是接棘手又賠錢的案子,有一點劫富濟貧的俠義之風,名字由來據說也是取自“要像包青天一樣維護社會正義與公平”。他們常替弱勢群體qiáng出頭得罪權貴,也曾經熱熱鬧鬧地狀告政府,居然一直安然無恙,有人疑心他們有qiáng硬後台。
“因為很有錢,所以才總接手那些不賺錢的官司吧?據說他們的老闆頂頂有個xing。”韋之弦的八卦之心被難得地勾起。
“員工也夠有個xing。”鄭諧低下頭工作,結束了這個話題,待韋之弦要出去時,又補充,“你用快遞就可以了,不要提我的名字,也不要留聯繫方式。”
周六的早晨,鄭諧與和和已經坐到了飛機上。和和臉和眼睛都是腫的,鄭諧斷定她昨日睡覺前喝了太多的水。
“這眼圈不是腫的就是黑的,你最近越來越像國寶。”
“我已經過二十五了嘛,據說這是鮮花開始衰敗的年紀。”和和打呵欠。
“丫頭片子一個,還鮮花衰敗。”鄭諧嗤之以鼻,“你是不是又熬夜了?”
“沒呢。其實昨天我終於加完班,所以早早就睡,結果就把臉睡腫了。”
“作息不規律,惡習。”
這麼多年來,和和對鄭諧的教誨早就形成了左耳進右耳出但絕不頂撞拌嘴的最佳應對之策。等到鄭諧重新恢復沉默了,她就笑嘻嘻地扯著他的袖子:“我最近賺了一筆外快,請你吃大餐。你想去哪?”
鄭諧斜看她:“賺了多少?”
“七千塊,不少吧。”和和炫耀。
“這麼多?那就去靜廬吃套餐。”
“聽起來像尼姑庵。全素的嗎?那可太便宜我了。”
“還好吧。一個人只需要三千塊,你還可以剩一千。”
“你改名叫huáng世仁好啦!”和和叫起來。
“熬了那麼多天才賺七千,還不夠買補品補元氣的,居然這麼得意,你也就這麼點出息了。”
“七千塊也是錢啊,很多人要賺一年才能賺到咧。不識民間疾苦的jian商與特權階級!”和和的一腔熱qíng被無qíng地打擊到,氣得一路都不再說話了。
出了機場已經有車在等候。上了車才知道,鄭諧的父親今日下鄉慰問去了,晚上才回來。和和打電話給自己的媽媽,卻是助手接的電話的,稱林教授正在實驗室,傍晚出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