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黑時,她見鄭諧還睡得熟,留了一張條子給他便回家了。
晚些時候楊蔚琪接到了鄭諧的電話。他問:“是你送我回家的吧。稀飯是你煮的?”
“你酒醒了?”
“嗯。我只記得楊伯伯bī著我喝最後一杯酒,後來的事我都沒印象了。我什麼時候睡著的?對了,你是怎麼把我弄上樓的?”
他明明是自己鎮定地走上樓的,當時一點醉的樣子都沒有。楊蔚琪覺得很不可思議。
然後她再次確認,任何的缺點到了鄭諧身上,確實都變得非常的特別。比如現在,她竟然覺得他很神秘。這種無原則其實有些悲哀。
(2008年9月初稿,2009年4月修改稿)
9-huáng昏以後,天亮之前(1)-修改版
也許都這樣/一直到老吧/huáng昏以後人就更失落/喧譁霓虹燈/更讓人心慌/看不清誰給誰的承諾
——《huáng昏以後,天亮之前》
鄭諧看著桌上的請柬,深感世界變化太快。
新郎是這個城市迅起的航運業新貴,與他有過幾面之緣。他比較驚訝的是新娘的名字,竟是蘇荏苒。
他猶記得就在不久前,筱和和還極力向他推薦她的這位蜜友,而蕭薇表姐也鄭重地將這位小姐的名字列入他的相親對象。
這月亮圓圓缺缺還沒轉滿兩個盈虧周期,很多事都大變樣了。
婚禮別出心裁地在一個無人居住的綠色小島上舉行,用遊艇將客人一一送到島上。有別於婚禮常見的車陣,這場婚禮排的是船陣,只有幾千平米的小島周邊密密地泊了十幾艘豪華遊艇,陣勢驚人。
鄭諧對婚宴的理解就是它是用來給大家提供場所湊熱鬧和聯絡感qíng的,新人是誰他都常常搞不清楚。
同桌的都是熟人,還包括了蘇荏苒的哥哥蘇茂葳,只是這位哥哥今天並未一臉喜色,應酬別人尚陪著笑臉,回到他們桌上就沒了笑意。
“你擺這副樣子給我們看,到底是嫁妹妹還是賣妹妹啊。”
酒喝了不少的蘇家哥哥悶悶不樂地白了發話的人一眼:“你這種沒妹妹可疼的人,體會不了做哥哥的心qíng。你把她從小疼到大,突然就成別人的了。媽的,跟明搶沒什麼兩樣。”他朝新郎方向投去一個有點怨恨的眼神。
“誰說我沒妹妹?我妹妹多了去了。我究竟有幾個好妹妹……”被回話的人喝得有點高,開唱了。
蘇茂葳僵著面孔。隔他幾個位子的鄭諧笑一笑,安慰他說:“開始總會有點不適應,習慣了就好了。”
“差點忘了這也是有‘妹妹’的人,茂葳你得學著點人家這心理建設。”有人湊熱鬧。
“阿諧,你家和和女大十八變,今兒我一打眼愣是沒認出來。”有人幫著轉移話題。
鄭諧扭頭看了一眼立在新娘子旁邊的和和,她是伴娘之一,一身很飄逸的古希臘式的白色禮服,綰起頭髮,亭亭玉立,端莊嫻靜,的確與往日模樣大不同。
“哪個是和和?左邊那個?哎喲喂,上個月見她還是一小丫頭模樣呢,跟在阿諧身後像個娃娃。”
“阿諧一向喜歡把和和弄成小娃娃模樣,他有小LOLI控。”
鄭諧懶得理他們,又將目光轉向新人方向。伴娘伴郎有兩組,筱和和站在新人身後,衣飾和妝容都與平時大不相同,連表qíng都有點怪。雖然她的笑容看起來很端莊,但他卻覺得和和笑得有點勉qiáng。
而且,鄭諧很不認同地看著她在一群人的起鬨下,替新娘喝掉杯中的酒,惹來一陣掌聲。代酒是要喝雙份的,本來那酒只是三分之一杯,但有人奪過酒瓶故意地把二兩半的杯子填到滿滿。和和持著杯子正猶疑著,旁邊的伴郎從她手裡把杯子接過來,一口喝到見底。和和微微向他欠了欠身,沒有笑。
鄭諧的秘書韋之弦也在現場,前前後後地幫忙。鄭諧這一席上的人她大多認識,經過這一桌時,過來打了一下招呼,敬一杯酒。
韋之弦佩一支寫有“親友”的胸花,只有與新人極熟的人才會佩戴。有人便打趣她,韋小姐這樣漂亮,怎麼不去做伴娘?
韋之弦笑一笑:“我已經做過三回。按老人們的說法,再多做一回,就嫁不出去了。”她在離去前向眾人欠身致意,又向鄭諧單獨告別。
鄭諧低聲問:“那個伴郎看起來有點面熟,跟我們有業務往來?”
韋之弦立即知道他指的哪一位,因為另一位他們極相熟。她也低聲回應:“是新郎的好友,暫時與我們沒有業務往來。或許您在別的場合見過面?好像是姓岑……岑世,對,是這個名字。”
鄭諧面色沉了一下,聲音也頓了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別讓和和喝太多的酒。她平時很少碰酒,沒有分寸。”
“我會留心。”
他轉回身來,見桌上兩位哥們兒在似笑非笑地看他,咳了一下:“做伴娘伴郎超三次就難娶難嫁了,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我也做過三回伴郎了,以後你們結婚都千萬別找我。”
“滾,就算咱國家男女比例失衡到不得不允許男同xing戀結婚,也輪不到你鄭公子找不到老婆,你矯qíng個什麼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