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幫我把這個扣子fèng上吧。我半小時後得參加一個宴會。
鄭諧跟著和和去了對面她的家。和和說:“呀,應該帶一件衣服過來讓你換下來,不然你先穿我的好不好?”
鄭諧伸著胳膊說:“就這樣fèng吧。”
和和皺皺眉頭:“我怕誤傷你。”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筱和和的女紅一直很不錯,連穿針引線算在內,一分鐘都沒用上就將那枚扣子釘得很牢。
她在fèng扣子之前讓鄭諧咬著一根牙籤,說一位教她手工課的老人有這樣一種規矩,具體為什麼她也沒弄清楚,不過老人的話,聽聽總沒錯的。
鄭諧覺得自己的樣子一定很有意思,忍笑咬著牙籤說:“這場面很有典故是不是?”
和和愣了一下,板著臉說:“討厭。”
鄭諧奇道:“我是說像周潤發裝酷的樣子,怎麼討厭了?你又想到哪兒去了?”
和和的臉熱了一點。她剛才直覺鄭諧在說紅樓里晴雯補裘,覺得他想像中的那場景很暖昧,結果卻是她自己多想了。不過,鄭諧雖然偶爾也會逗她,但從來不會輕佻,的確是她敏感了。
本來這個小小的工程十分順利,和和覺得夠結實也夠美觀後,左右張望了一下,沒找到剪刀,便打算用牙齒將線咬斷。
鄭諧用手指支住她的下額:“別這麼弄,會把牙齒咬壞。”站起來跟她一起找剪刀,和和小心地捏著那枚針。
結果鄭諧突然碰到軟軟的一團東西,差點踩上去。那東西動了一下,他立即意識到腳下是什麼,吃驚之餘一躲閃,那枚針就不偏不倚地在他的手上劃出深深的一道血痕,立即滲出血珠來。
血案的始作俑者,那隻叫作小寶的貓,還沒意識到自己闖了禍,無辜地蹲在一邊,滴溜溜地轉著眼珠。因為鄭諧很久沒來了,它本想藉機跟鄭諧搞好關係,所以才諂媚地擠到他的腳邊,誰知鄭諧對它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地不友好。
和和急急地去找消毒巾和創可貼,鄭諧自己用紙巾按著手背說:“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見那個肇事者還一臉純真無辜地看熱鬧,和和捏著它的脖子將它提起來,丟進她自己臥室里,貓小寶“喵嗚”哀哀叫了一聲。
和和站了一會兒,見鄭諧的手似乎沒什麼事了,而他也穿上外套打算離開,想起一件事來,說:“我前兩天買了一輛車,車行的李老闆是你的朋友,看在你的面子上給我許多的照顧。”
“知道了。不是說不開車嗎?怎麼又想起買車來了?”
“總是蹭同事的車,有點不好意思了。”
鄭諧淡然地說:“樓下車庫那輛車一直閒著沒人用,你何必花那麼多錢?本來賺得就不多,又不會攢錢。”
和和搖頭:“那輛車太矜貴,太招搖,我開著不倫不類的。”
“你的車庫不是還占用著嗎?把那車移出來吧。”
“不用不用,小區治安不錯,我的車又平凡不招眼,放在外面就可以。而且我倒車水平很差,進車庫會劃到車。”
鄭諧不再多言,打聲招呼起身要走,在門邊卻發現少了一隻鞋,和和找了半天才在花架的角落裡找到。玩這套花樣的,除了貓小寶不作他想。
“那隻貓,越來越像你了。你小的時候我說了你幾句,你也把我的東西藏起來,害我好幾天找不到。你怎麼不教它點好的。”鄭諧說。
他要帶走的那些東西重,和和擔心他的手,堅持幫他提。她抱著東西跟在他身後,一直將他送下樓。
和和準備上樓時,摸了摸口袋裡裝著車庫的遙控器,便打開來,想取幾樣東西上樓。跟她新買的車子一樣顏色的那輛漂亮的兩廂車,也安靜地待在裡面。
那輛車是去年她剛考出駕照沒幾天鄭諧開回來的,說幫朋友一個忙,弄回來一輛車子。因為和和的車庫是閒置的,所以就塞在她這裡。
鄭諧平常並不動那輛車,偶爾回來住的時候,會開著它帶和和出去兜風,路途很遠時就藉口要看她的水準,讓和和開。他說車放久了會發霉,要和和沒事經常開著它出去溜一溜。
和和一直知道那輛車是鄭諧送給她的,只是她向來不願意接受他送給自己的貴重禮物,所以鄭諧不明說,她也就裝不知道。
今天鄭諧沒說話,但和和猜想他一定很生氣。
她在車庫裡發了一陣子呆,消失了幾天的岑世卻來了電話。岑世說,隔日便出發去A市,在那裡停留幾個月。請和和務必賞光跟他喝個茶,就算替他送行。
和和覺得最近一段時間自己對岑世的態度實在很惡劣,既然他都要離開了,她沒理由拒絕。而且說實話,撇開岑世當年那個惡劣的玩笑之外,他對她一直不錯,一度令她的生活充滿陽光。甚至那件事qíng被揭露之後,他的道歉也足夠真誠,只是她不願意重新接受而已。
和和剛上樓換了件衣服,岑世就已經到了她樓下。她坐上岑世的車,車子緩緩地駛出小區。小區出入口處有一段窄窄的雙行道,兩車並行時挨得很緊。
偏偏那樣巧,當他們出去時,鄭諧的車恰好開了回來。兩車錯身而過時,都停了一下,岑世客氣地說:“您好,鄭先生。”
鄭諧微微點頭致意,話卻是對和和說的:“我有東西忘在樓上。”他的口氣很淡,然後便加速離開。
丟三落四向來是筱和和的專利。鄭諧也會落東西,只能說老天在與她作對。
和和一路沉默著,岑世轉頭打量了她幾眼,揶揄地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