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我現在在中心店地下車庫57號車位,你下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葉知秋連忙下到地下車庫。本地服裝企業老闆奔馳、寶馬成風,但身家在業內算得上數一數二的曾誠開的不過是一輛原產的黑色奧迪,此時正很是低調的停在57號車位上。葉知秋覺得有點為難,這樣見面實在無私也有弊,可再一想,一個跳槽的員工和一個正鬧離婚的前任老闆如果公然在大庭廣眾下見面,恐怕惹來的是非只會更多。
她拉開車門坐進去,曾誠正開著天窗和空調抽菸,車內倒是沒什麼煙味,但他還是馬上將煙按滅,先自嘲地笑了:“這樣叫你見面,很奇怪吧。”
“曾總也在巡店嗎?”葉知秋逛賣場做市場分析的習慣本來就是曾誠帶出來的,雖然有得力的銷售部門,但他仍然一向身體力行保留著這個習慣,在這裡碰到他並不奇怪。
“中心店胡總約我談點事qíng,順便下來看看,正好看到你在信和賣場前皺眉。工作還算順利吧。”
葉知秋微微苦笑:“還好,慢慢適應了那邊的節奏。”
曾誠回頭看她一眼,他一向目光銳利,手下員工少有抵得住他這樣注視,此時葉知秋也有些忐忑,很有點在索美工作失誤時做好挨批評準備的意思,但曾誠只是閒閒地說:“知秋,聽到中心店要做大範圍調整的風聲沒有?”
葉知秋心裡“咯噔”一下,中心店服裝整體業績在全國也能排上名次,一向是各地服裝品牌爭相入駐的寶地,每年都會根據銷售進行賣場調整,信和已經被調到一個相對偏僻的位置,如果再來大規模調整,那去年才砸了重金做的裝修有可能泡湯不說,也會進一步影響在本市的銷售份額,進而影響到她的銷售任務完成。她只能qiáng自鎮定:“我還沒得到消息,不過曾總的消息來源肯定是可靠的。”
“看來你真是適應信和那邊的節奏了,知秋。不過我得坦白講,這對你來說可不算是好事。”
葉知秋馬上體會出了這句話里的批評之意,頓時默然。的確,她在信和的全部目標都定在了一個年終的數字上,並沒考慮到後續的發展,一方面這是劉玉苹給她的指標,另一方面也是信和的現狀讓她左右支絀,只能且顧眼前。
“我不是批評你,知秋,只是提醒一下你,你的職業生涯以前沒有和索美綁死,以後也不可能和信和綁死。眼光始終要放遠一點,哪怕老闆想得沒你遠,也不應該限制你自己的思路。”
葉知秋咬著嘴唇點頭,她當然清楚前老闆這樣大費周章叫她下來講這番話所包含的善意:“謝謝曾總,我會認真考慮您說的話。”
曾誠微微一笑,他面孔清瞿斯文,平常表qíng淡漠,可是一笑之下頗有暖意:“你始終和我見外,在我手下工作六年,距離保持得過份清楚。難道為區區二十萬跟我開個口很難嗎?”
葉知秋臉一下紅了,她知道業內其實沒有秘密可言,她拿信和二十萬跳槽的事根本就不可能瞞過眾人,可是前任老闆這樣一口道出,總是讓她難為qíng的,只能勉qiáng說:“對不起,曾總。”
“不用和我說對不起,我在檢討我自己,居然沒給自己的員工一點基本的信心,寧可拿自己的前途去賭一場,也不願意直接來跟我說。”
“我不願意給您添麻煩,也不願意給自己找麻煩。”葉知秋衝口而出,但馬上後悔這樣的直言。
果然曾誠默然了,停了好一會才說:“這對我來說,根本不是麻煩。不過,放你出去磨礪一下也好,對你自己的成長有好處。我送你回去吧。”
葉知秋連忙將自己要去的地方告訴曾誠,曾誠發動車子,駛上大道,一路上兩人都沉默著,車子駛到江邊,曾誠才說:“知秋,我在想,剛才我的確嚴厲了一些,現在估計你的擔子已經夠重了。你一向不怕承受壓力,但還是要學會自我調適釋放壓力,生活得開心一點。”
“謝謝,曾總,我會記住您說的話,再見。”葉知秋下車看曾誠發動車子走遠,才走向和許至恆約好的地方。
這裡叫龍宮閣,是家豪華的江上酒店,在一個廢棄的碼頭內,由一艘前蘇聯退役的遠東巡洋艦改裝而成,長100多米,高七層,總面積5000多平方米,上面是酒店,下面餐廳、咖啡廳、露天茶座、KTV等一應俱全。全部採用中國宮廷式建築裝修風格,四沿掛滿在大紅宮燈,隔老遠就能看到巨大的船體停泊在江邊,燈火輝煌,堪稱一景。
江邊風大,葉知秋裹緊大衣,順著鋪了紅色地毯的上船通道走進去,報上許至恆的名字,帶位小姐引她進了靠外舷的一個小包房,許至恆已經等在了那裡,包房內暖氣充足,他只穿了灰色條紋襯衫,正靠舷窗看外面江景。見她進來,連忙過來接過她脫下的大衣,幫她掛好,然後替她拉椅子,兩人對向而座。
葉知秋並不接服務員遞來的菜單:“我最不喜歡點菜了,反正我沒特別的禁忌,基本什麼都吃。這裡做的是本幫菜和浙江菜為主,你應該比較熟悉,還是你點吧。”
許至恆笑了,翻菜單點了幾樣比較清淡又有特色的菜:“這邊環境比較特別,看江的感覺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