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未婚夫是范安民。”
辛笛嚇得一下瞪大了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葉知秋只好再安撫地拍拍她的手:“幸好我沒在你含一口咖啡的時候說這話。”
“我真不知道呀,我發誓。秋秋,我要知道,打死我也不會接這個活的。我馬上去跟她說,把錢退給她,我不gān了。”
“你可真是孩子氣,”葉知秋一把按住她的手,笑了,“一碼歸一碼,你跟錢有仇呀。放心,我不介意,都過去了。”
辛笛惱火地說:“可我介意,我本來說好了給你設計婚紗的。”
葉知秋一下沉默了,只垂下眼帘端起咖啡喝著。
去年年初她和范安民收了房以後就說好今年結婚,她跟好朋友報告這個消息,辛笛著實為她開心。
“到時候你給我設計婚紗,小笛。穿不起VeraWang,買不起Tiffany的六爪鑽戒有什麼大不了,我有未來的設計大師當我的專屬設計師,多厲害。”
辛笛大笑,握拳說:“放心,我一定把你打扮得比花還美比明星還明星。我還要給自己設計一套伴娘禮服,哼哼,好好出迴風頭。”
後來辛笛的確一有閒暇就畫著各式婚紗禮服糙圖,有空就拿給葉知秋看,而葉知秋自然是把自己畫的裝修效果圖給她看,兩人時常頭挨頭看,唧唧噥噥商量著,不時說得大笑出來。
等辛笛初步定了稿,準備開始製作時,葉知秋和范安民突然分了手。辛笛只能一邊安慰自己的好朋友,一邊將設計稿收藏起來。她萬沒想到偶爾接個私活,居然就碰上了弄得好友qíng變的第三者。看著沉默不語的葉知秋,她馬上意識這個女人一向愛死撐裝沒事人,自己只顧逞口舌之快,可能觸碰到她的傷心事。
“對不起呀,秋秋。”
“唉,小笛,哪裡輪得到你跟我來道歉,沒你什麼事呀。”葉知秋還是勉qiáng笑了,“真的都過去了。”
辛笛也苦笑:“算了,我們走吧,省得待會那個方太太也過來跟我打招呼,看著堵心。我真是倒霉,怎麼會接這個活。”
可她們還是在門口迎面碰上了挽著LV、拎著幾個購物袋的方太太,她和她女兒迥異,生得豐滿而頗有威嚴,一別標準闊太的樣子,看到辛笛,十分親熱地打招呼:“小辛,真巧呀,我正給女兒置嫁妝,這邊牌子還是太少,打算明天再帶她去香港一趟,順便看看首飾。婚紗的事你多費心,小靜一直說你的設計最合她心意了。”
辛笛只能勉qiáng點頭:“好好,方太太,我趕時間先走一步了,再見。”
出了咖啡館,兩人都有點意興索然了。
“算了不逛了,我回去跟我爸媽請安,又有半個月沒著家了。”
“我也回設計室,”辛笛有熬夜工作的習慣,經常會在休息時回公司設計室,曾誠早特批了幾個主設計師不用守時上下班。“再最後整理一下走秀的衣服,明天該發到北京了,後天我也過去,跟演出公司溝通。”
“好吧,我們北京見,你不要太累著了,到時候頂兩個黑眼圈出場亮相多難看。”
兩人各自上了計程車,葉知秋對司機講了地址,然後看著窗外出神。到路口紅燈停下,她不經意一抬頭,前方巨型燈箱廣告牌上印入眼帘,漫天金huáng銀杏葉襯托下,穿黑色西裝的新郎正半回頭深qíng凝視穿雪白婚紗的巧笑嫣然的新娘,旁邊四個美術字“秋之戀曲”。她狠狠合上眼睛,直到車子重新起步。
這本來是她和男友訂好要去拍的婚紗照套系,可是那張訂單已經被她揉成一團扔進了字紙簍;好友給她設計的婚紗,成了實現不了的糙圖,而另一個女孩子將要穿著辛笛的設計,挽著曾經屬於她的那個男人的胳膊結婚了。
手機響起,她拿起來一看,一串數字,是范安民的號碼。
“你好,身體好點沒有。”她實在已經不知道怎麼稱呼這個一度親密的男人。
“我沒事了,不好意思耽誤了去銀行,”范安民聲音低沉,仍然顯得沒什麼jīng神,“秋秋,你看你什麼時間方便。”
“那就明天下午好嗎,四點。”
“好。”他一口答應,停了一會又說,“秋秋,我現在在輪渡上,正準備過江回家。”
果然聽筒里傳來“嗚……嗚……”的長鳴,正是她熟悉的輪渡啟航的聲音,她坐的車子剛好上了大橋,轉頭從車窗看出去,江水茫茫,暮色初降,她所有不願意想起的往事仿佛在這樣一個huáng昏全都撲面而來。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放著車不開,在病剛好、天氣乍暖還寒的時候跑去坐輪渡。但她不打算去問原因,也拒絕陪他這樣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