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璐不由自主地再次意識到,這個男人的確是有經驗的。
她紅著臉接過藥吃下,心想,如果他預先做好準備,揣著安全套深夜來找她,那個目的xing未免太qiáng太直接了,她大概會在他摸出套套的瞬間一下清醒過來,也許就沒後來的事發生了。
她完全不能確定他的造訪是臨時意動,還是有所圖而來。他一向表現得自控能力超qiáng,以前的親熱全都點到即止。而她有過意亂qíng迷的瞬間,卻從來沒到把持不住自己的地步。昨晚他會突然極盡挑逗撩撥之能事,直到玩出火,似乎並不能用一件真空的睡衣來解釋。
居然會在她剛起分手的念頭,就出現這樣的轉折。可是如果把昨晚歸罪於他有意用熱qíng誘惑了她,她未免有點自嘲了。她誠然戀愛經驗有限,不過從來不當自己是天真少女,沒有找藉口的習慣。
她既沒法解釋自己的行為,更不可能推理這個男人的動機。難道是意識到了她的去意,為了徹底征服她而來嗎?那麼,僅僅是他對她心思的細密體察這一點,就已經到了讓她害怕的地步。這樣一想,她差點嗆到。
尚修文突然伸手過來,她本能地略略一閃,他的手指仍然輕輕划過她的唇邊,將掛著的一滴水抹掉:“在想什麼?”
她有點窘,卻坦白地說:“我在想,昨晚……為什麼會發生?”
他笑了,清晨的陽光透過前擋玻璃照進來,襯得那個笑容十分溫暖,沒有一絲yīn霾痕跡:“有結論嗎?”
她在他的目光下突然放鬆了下來,想,就當那是個純粹的意外好了,不需要胡亂猜測了。她也笑了,搖搖頭:“沒有,我想我大概永遠也猜不透你。”
尚修文臉上的笑意加深,深邃的目光凝視住她,清楚明白地說:“不用猜,我愛你,璐璐。”
她頓時呆住了。
這個表白甚至來得比昨晚的衝擊還要大,車子駛出老遠,她也沒能說出話來。
她當然想過,以後該怎麼跟他相處。
他如果繼續擺出雲淡風輕的模樣,她倒不會意外,只會懊惱不值自己的輕率。然而他開口對她說到的竟然是愛——口氣那麼平和溫存,仿佛已經這樣對她說過無數次,根本無需她置疑。
等甘璐回過神來,尚修文已經帶她來到一家喝粵式早茶的酒店,蝦餃、蛋撻、蘿蔔糕、鳳爪、魚翅燒麥……一樣樣擺上來,他給她倒jú花茶,招呼她趁熱吃。
面前是蒸騰著熱氣的美味食物、身邊是姿勢神態鎮定的男人、過道上是推著推車不停來去的服務員、周圍是談笑風生的食客。她想,她這個呆發的時間實在太長,既錯過了發問質疑探究真相的時機,也錯過了所有合適的回覆,這種氣氛下,她已經沒法再去問:“為什麼?”或者“真的嗎?”,更不可能回應:“我也愛你。”了
尚修文接下來並沒再做類似表白,她不知道該鬆一口氣,還是該感到失落遺憾。
可是他一改從前的若即若離,表現得十足是男友模樣了。
他開始每天給她電話,約會比以前來得頻繁,出差會跟她提前匯報,到她這邊留宿時並不自說自話,例必不露痕跡地徵求她的意見。
甘璐只旁觀過別人熱戀的qíng形,似乎也就是這樣了。然而她到底理智,真沒期待一個有經驗的男人因為一個意外的xing突然表現得如qíng竇初開一般。尚修文如此順理成章地地進入熱戀狀態,讓她未免有些茫然。
馮以安再度約他們吃飯,這次是和辛辰手牽手一塊來的。辛辰看上去曬黑了一點,也略顯消瘦,依然十分安靜,馮以安卻一派jīng神煥發的樣子,全沒前些日子買醉時的鬱悶之態。
辛辰談她的新疆之行十分簡略,只泛泛講了一下行程,裡面沒有尋常遊客必去的天山、喀納斯之類,一個個陌生的地名帶著異域色彩,甘璐聽得十分羨慕。她笑著說:“沒有親身經歷,體會不到那裡的美,總之是很值得一去的地方。”
馮以安摸摸她的頭髮:“你好好休息,今年再不要到處跑了,也許明年我能找時間陪你去徒步。”
她回眸一笑,並不說什麼,馮以安沉醉的表qíng來得實在明顯。兩個人突然表現得如此親密,甘璐不得不驚奇,可是再一想自己與尚修文關係的實質xing突破,不禁暗自會心一笑:戀愛關係果然是所有人際關係里最變幻莫測、難以把握的一種,哪裡總能講得清前因後果。
接下來馮以安向他們推薦才去過的海邊度假村:“這裡遊客相對較少,風景、qíng調都不錯,海鮮也美味,我跟小辰這次玩得很盡興,你們可以找時間去玩玩,比去新疆或者西藏舒服得多。”
馮以安的戀愛進行得並不算順利,他與辛辰之間好好壞壞,一旦吵架,免不了拉尚修文出去喝酒,控訴那個女孩子的冷漠;兩人和好時,他又興致勃勃地說準備跟她結婚,哪怕家裡反對也不在乎。
甘璐從來沒與尚修文爭吵,一方面她沒有無事生非的習慣,另一方面尚修文根本沒給她大發嬌嗔的機會。
他還是那個對什麼都有度的男人,他比從前熱qíng得多,但仍然不會讓甘璐覺得有壓迫感;他表現得比以前溫柔體貼,卻也恰到好處,沒有一點壓力感,既懂得適時沉默,留給她空間,又不至於讓她覺得受了冷落,並且絲毫沒有對她宣示主權的理所當然姿態。
這差不多就是甘璐期待的戀愛方式和狀態了,這個狀態來得雖然遲而且突然,卻非常美好,如此親密和諧的相處,她覺得她不能要求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