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怔怔出神,突然一個猥瑣的矮胖男人從身後纏了上來,cao著廣東話說著什麼。她聽不懂,煩亂地搖頭,“我找人,對不起。”
那男人一隻手已經摟住她的腰,噴著酒臭氣的嘴湊近了她,改說普通話:“靚女,到酒吧來找的無非是男人,我給你買杯酒好嗎?”
她大吃一驚,卻不願意出聲驚動祁家驄,狠命推開他,跑出了酒吧。她只覺得被那隻手摸到的地方黏膩骯髒,不禁又是憤怒又是煩惱。然而過了一會兒,她的怒火消散了,只剩下滿心的迷惑。
她想,如果這個男人拒絕讓她了解,她做出再多努力恐怕也是徒勞。像這樣跟蹤他,以後可以不必了。
當天晚上,祁家驄照例很晚才回來,卻似乎沒有喝到大醉,回來後徑直去了書房,在那裡待了好久,才去客房睡覺。
任苒聽著他的動靜,睡得很不踏實,早早便醒了,她有她的心事,這天恰是她母親的忌日,一轉眼,方菲已經去世三周年了。
她拉開窗簾,發現外面下著小雨,空氣cháo濕,她的心qíng和這yīn沉的天氣一樣抑鬱。她走進客房,爬上chuáng,抱住仍在熟睡的祁家驄,他睡意朦朧地翻一身,睜開眼睛看到她,似乎有些吃驚。將她樓進懷裡。他除了眼睛中有皿絲,看上去並沒什麼宿醉的樣子。
“幾點了?”
“剛七點,你再睡會兒,我就在這裡躺一下,保證不打攪你。”
祁家驄等卻一下坐了起來,“任苒,我今天要去一趟北京,可能過兩天才能回來。”
她怔怔地看著他:“很急嗎?”
他匆忙下chuáng:“對,工作室有些事qíng必須我出面處理,阿邦應付不過來。”
她只好跟著起來,看著他匆匆洗漱,進主臥室很快收拾好了摘單的行李。
“我給你做早點。”
“不用了,飛機上有吃的。”
他己經準備拉門出去了,她拿了件風衣追上去,“北京肯定冷,帶上吧。”
他接了過去,她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他顯然正滿腹心事,微微一怔,有些不耐。可還是騰出一隻手,輕輕拍一下她的手:“”把手機打開,我會給你打電話,辦完事後我會儘快回來。“
她貼著他的背後,過了幾秒鐘鬆開了他。
任苒頭一次在母親忌日這個她最害怕孤獨的日子獨自待著。
她再沒有睡意,想了想,還是換衣服出門。先在花店買了一束馬蹄蓮抱在手裡,然後在別人的指點下,到了一個偏僻的小店裡買了香燭,再買了幾樣新鮮水果。
她拎著滿手的東西回家,搬了一張小茶几到客廳空著的一角,將一直隨身帶著的母親的遺像放好,將鮮花cha入花瓶中放好,然後擺了兩盤水果。
這是每年父親在母親忌日拜祭時做的,布置好了以後,她跪倒在茶几前,雙手合十,才發現她完全不知道該跟母親說什麼了。
第一年忌日,她在父親的指點下頭一次給母親上香,看看任世晏清瘦的臉,她在心裡說的是:“媽媽,請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學習,爭取考上一個好大學,不讓爸爸為我cao心了。”
第二年忌日,她告訴母親:“我在大學裡生活得不錯,我會好好用功,也會幫你照顧好爸備的。”
然而現是,她過去的生活讓她無法面對,她正在過和將要過的生活充滿不確定的變數,甚至無法確定她愛的男人是否也愛她。一想到媽媽生前對她無微不至的疼愛,她的心便痛得緊縮起來。
她的手機響起了簡訊提示音,她拿出手機打開一看,是祁家駿發過來的:今天是阿姨的忌日,我知道你肯定會難過。小苒,收到簡訊後,請給我打電話,我保證再不罵你了。
她眼眶中積蓄的淚水簌簌落下,她擦去淚水,努力調整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撥通了祁家駿的電話。他過了好一會兒才接電話,聲音急促:“小苒,你在哪裡?”
“我剛剛買了花、水果,還有香燭,正準備拜一下媽媽。阿駿,你在上課嗎?”
“課有什麼好上的。”祁家驄駿沒好氣地說,卻馬上放緩了聲音:“小苒,別難過。”
“我很好,沒有難過。”她用力咽下一個哽咽:“你不要逃課太多啊,馬上快期末考試了。”
祁家駿並不理會這句話,“別騙我了,每年的今天,就算任叔叔和我陪著你,你都會抑鬱上好久。”
“阿駿,我……”
“祁家驄沒有陪你嗎?”
“他在北京的工作室有事,他趕過去處理了。”
“他要是愛你,就不會在今天讓你一個人待著。”
“我總得學會一個人面對生活。”她輕聲說:“以前是我太自私了,阿駿,只要有一點不開心,就巴不得能讓別人跟我分擔。我只顧自己,從來沒想到過你也有你的心事。對不起。”
“你有什麼需要跟我說對不起的。”祁家駿似乎又被觸怒了,“如果你沒被那個男人騙走,你就能一直被我好好照顧著,不用擺出這麼一副懂事的樣子了。”
任苒一下說不出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