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前,他將地址給了專程赴京找他的任世晏。他想,她應該早就隨父親回家了,沒想到她仍在這裡。
他走過去,蹲到沙發前,只見她樓著抱枕,蒼白瘦弱地蜷縮成一團,眉目扭曲著,陷在惡夢之中,喃喃叫著媽媽。
他頭一次意識到,她比他想像的更堅持、更執著。
他們見面的第一天,他就見證了她從天堂跌落到現實之中,在他懷裡哭得傷心yù絕。
她向他披露她初萌的心動,那樣膽怯,卻又那樣勇敢坦白,讓他不由自主有微妙的心動。
在他最潦倒的時候,她投入他的懷抱。
她堅持陪在他身邊,終於突破了他所有的冷靜自製。
她給他最大的意外,將所有的錢留給他,沒要一個承諾地離開。
他一直做的,不過是享受她的愛。
甚至他在澳洲的那個誤會,都來得那麼自私。
表面上看,他不想擾亂她的生活,斷然轉身走開;實際上,他不能忍受的是,在他已經將她的愛看得理所當然以後,卻突然被她遺忘——這是他無法對她解釋的部分。
這樣從qíng感上依賴一個女孩子,讓他有隱隱的不安。他想,如果她已經選擇了另一個男人,那麼。他也可以做到淡漠。
可是她已經占據他的心太多。
從最不受他意志控制的睡眠開始,一直到他的記憶。
那些相處留下的點滴細節,以隱秘的方式存在於心底,一經喚起,便悄然浮上心頭。
他意識到,他拒絕展現在別人面前的一面,其實早就被她dòng悉、接受。
她撫慰的,絕不僅僅是他因潛在的焦慮而無法沉穩的睡眠。
然而他無視那一切。仍然傲慢自負地分析她的qíng感,將她對他的愛歸之於盲目崇拜。
他以為他看透了一個異想天開的小女孩的衝動,縱容她享受一個假期無妨。
直到分開以後,他才知道,付出那樣的熱qíng,需要多少決心和愛。
表面上看,那段關係是他掌握著主動,而實際上,一直是她比他勇敢、堅定。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獨自寂寞地想念他,等待他;在他回過頭來時,她的愛耗盡,開始一點一點遺忘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