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穆成這才記起已經是月底了,謝楠明顯帶點防備的口氣讓他有點無奈:“那好,你早點休息,有什麼事我們回來再說吧。”
“嗯,再見。”謝楠關了手機,試著想理解這通電話的含義,可是藥力襲來,她無暇多想,很快沉入了夢鄉。她從網上也能查到藉助藥物的危害,只好平時儘量不服。但出差在外,的確需要這樣徹底純粹的睡眠,不然在冷清陌生的環境裡輾轉反側,第二天工作也還罷了,長途開車就真要了命了。
謝楠第二天回到公司向經理匯報了工作,經理已經接到通知要在假期去上海總公司開會。他把財務人員先集中開了個簡短的會議,重新發放了嚴格的對帳工作制度。
謝楠迅速看了之後暗暗叫苦,照這個制度執行的話,以後基本沒有固定的負責區域,大家都會輪換各地奔波了。她剛剛接連出了兩趟差,體力嚴重透支,只覺jīng疲力竭,用安眠藥固然換來了睡眠,可是白天jīng神依然欠佳,不用照鏡子也能想像得到自己面無人色,實在有點受不了這樣勞累了。
同事也是各有議論,但沒人敢在這風口上挑戰公司的安排。再加上今天是四月的最後一天,馬上是五一長假了,據說huáng金周已經帶來了大量負面作用,很有取消的可能,上班族還是很珍視這樣也許以後說沒就沒的假期,大家臨近下班時談得多的還是假期出行計劃。
有人問到謝楠,謝楠搖頭,於穆成跟她提過五一帶她去杭州,不過在這個雙方輪流提出冷靜的時期,就不用再想這個問題了。她自有她的安排,收拾了東西,拿上筆記本和包,她開車回了家。
於穆成安排好員工的放假和加班計劃後,也儘可能快地趕回了家。他駛進小區停車位時,太陽剛剛落下,天色仍然明亮。謝楠的白色富康已經停在車位上了,他下車正打算走過去,卻看到一人從小院裡走了出來關好了院門,那人先跟他打了招呼。
“於先生,你好。”原來是物業的地產中介小劉,當初於穆成的房子也是經他手買到的。
“你好,小劉。”
“於先生在這邊住得還開心吧。”
“還不錯。”於穆成疑惑地看看謝楠的房子,小劉笑了。
“對了,於先生以前還問過這房子,現在這家業主聯絡了我打算掛牌出售了,我剛來看房估了價,於先生自己或者是有朋友如果對這有興趣的話,一定記得來找我。”
於穆成點點頭,小劉走後,他站在那裡qiáng迫自己壓住怒意,保持平靜,可是胸口只覺氣悶,太陽xué那血管也有突突跳動的感覺。他掉頭回自己的家,先在沙發上坐了一會,然後上樓進自己臥室,拿出箱子開始收拾行李,三下兩下胡亂從衣櫃裡拉幾件襯衫T恤長褲丟了進去,一回頭,發現謝楠正靠臥室門站著,她一向走路毫無聲息,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上來的。此時她臉色發白,手裡拎著一件灰色西裝。
“穆成,這是你上次忘在樓下的西裝。”
於穆成接過西裝:“謝謝你,還特意跑一趟送過來。”
謝楠勉qiáng鼓起的勇氣被他的冷淡嚇得消散得七七八八了,看下他手裡的箱子,遲疑一下:“你……要出去嗎?”
“對。”
謝楠沉默一下:“如果不是太趕時間的話,走之前可不可以談一下?”
“談吧,我們也好正式告個別,我還真不習慣不辭而別。”
“什麼不辭而別,是說我出差嗎?你不會還為這個生氣吧,好吧,我承認是我不好,以後我會注意的。”
於穆成的怒火再次成功地被她挑了起來:“你居然會說你沒有快刀斬亂麻的勇訣,連準備賣掉房子一走了之這樣的事你都能不聲不響地做,我還真是低估了你的這股子狠勁。那麼我想請問一下你,你是打算就這麼從我的生活里消失呢,還是給個面子揮下手說個再見。”
謝楠這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她搞不明白不過剛剛才送走中介,他怎麼就知道了自己要賣房,而且生了這麼大氣。她腦袋一陣發暈,只能勉力說:“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我們到客廳去說吧。”
她努力撐著走下樓,走進廚房,打開櫥櫃拿出糖罐,給自己調了一杯濃濃的白糖水,一口喝了下去,過份的甜意噎得喉嚨發痛。她合上眼睛扶著調理台站著,等著因低血糖引起的這陣眩暈感過去。
一雙有力的手從她身後扶住她,於穆成抱起她走到客廳,坐到沙發上。他知道她的這個毛病,摟住她,讓她躺到自己懷裡。看著她沒什麼血色的臉,於穆成的怒意一下全沒有了,只想,這些天的冷戰,算是把她才健康起來的一點好氣色給都弄沒了。謝楠一動不動依偎著他,臉貼著他胸口的襯衫,良久,她才睜開眼睛,試著坐起來。
“躺著別動。”
謝楠微微苦笑,嗓子因為糖份的燒灼變得低啞:“我沒事了。這個樣子,我們沒法好好談,我怕我會抱住你求你別走,到那時你該有多為難,我又該有多恨自己。”
“可是你幾時給過我這樣為難的機會?你從來都是一副隨便你吧,愛留留,愛走走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