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住,多少還是悵然。她得到的當然不僅僅是一間辦公室,而是至少在名義上獨立負責一個部門,以後不必向人事部經理匯報工作,有資格參與公司某些決策運作。
“是不是覺得升職升得太快,不夠名正言順,不足以服眾?”
她失笑,“在頂峰里,我大哥這麼多年熬下來,做得再努力再出色,都會有人覺得他不過是司霄漢的兒子而已,何況是我。不,我不跟別人去較這個勁。”
“聰明。”他讚許地點頭。
“可能也正是因為這樣,沒辦法體會到興奮。”
他的視線落在那個小小的盆栽上面,隨手拿起,曲恆手寫的那張紙條還留在上面,他掃一眼,笑了,“前男友已經送禮物慶祝你升職了嗎?”
她沒法辯解曲恆不是什麼前男友,只得隨口說:“很好看吧,放在桌上,辦公室顯得不那麼壓抑了。也許你桌上也該放上一盆。”
他將花盆放回原處,“我帶你去喝酒,放鬆一下心qíng。”
“哎,我還沒有——”
他不由分說地合上案卷,“你看看你的臉色。”
她自知氣色不佳,“等會兒回去敷面膜。”
“沒必要繃得太緊,今天就到這裡,跟我走。”
她已經連續有超過一周的時間天天研究卷宗到深夜,周末也沒有休息,腦袋裡被各式術語塞得滿滿的,確實感覺疲憊了,便不再堅持,收拾好文件,跟他出來,上了他的車。
傅軼則的車子駛上一條偏僻的路,穿過一大片低矮房屋密集的城中村,前方是有些荒涼冷落的工廠區,路的盡頭開著一間酒吧。這裡完全沒有尋常酒吧的喧鬧,門前幾乎看不到人來人往,只兩長排靜靜停放的各式豪華車輛顯示光顧此地的客人並不少。
司凌雲隨傅軼則走進去,只見酒吧裡面內空高得異乎尋常,抬頭看去,□的鋼結構與各式管道都漆成黑色,有一種出乎意料的衝擊感。四周全是大大小小的深紫色絲絨沙發,用半透明紫色帷幕分隔,與冷酷的裝修相映成趣。
“這裡感覺真複雜,”她嘖了一聲,“抬頭往上看是後現代工業感,往四周看直接變成土爾其後宮。”
“我們去裡面,我介紹老闆給你認識,他聽到你這個形容肯定會笑的。”
“等一下——”
酒吧深處有一個小小的舞台,一個身材纖細高挑、披著一頭長捲髮的女歌手正在唱一首爵士樂風格的英文歌曲。雖然燈光迷離,司凌雲還是一眼認出,站在台上的是那天跟曲恆在一起的可可。
“你現在不再喜歡憤怒的搖滾,改為欣賞爵士了?”
她順口回答,“她的聲音很特別。”
“以前沒見過她,應該是剛來這邊駐唱的,你要喜歡,以後我多帶你過來。”
她聽完這一首歌,看可可微微鞠躬後走下去,才隨傅軼則向後面走。穿過狹長的通道,前方有一個向下的樓梯,他握住她的手,繼續向下。她不免疑惑。
“難道要去地下室?”
“酒窖當然要向下,不過不是地下室,這裡以前是防空dòng,溫度濕度都很適合貯藏葡萄酒,所以我這位朋友租了下來,順便把上面改建成了酒吧,本地品紅酒的人都知道這個地方。”
她吸一下鼻子,“好古怪的味道,哎,這裡很適合拍玄疑恐怖片。”
“真會胡思亂想,難道不覺得這裡適合接吻嗎?”
“完全不覺得。”
他笑著停住腳步,摟住她,吻她的嘴唇。
“我真的不想打攪你們。”
一個渾厚低沉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司凌雲低頭,樓梯盡頭站了一個穿著灰色T恤深色長褲的中年男人,他中等身材,相貌斯文,正含笑看著他們,“不過我覺得下面有更適合說qíng話的地方。”
傅軼則放開司凌雲,仍舊牽著她的手下來,給他們做介紹,“我朋友高翔,這間酒吧是他開的。我女友,司凌雲。”
兩人相互點頭致意,高翔帶他們往裡走,穿過一道門後,司凌雲qíng不自禁低低“哇”了一聲,眼前整齊排列著一排排葡萄酒架,上面一隻只酒瓶反she著幽微的光,幾乎可以說得上壯觀。高翔領他們穿行其間,大致介紹著那些酒的產地、年份。
“這裡大概是酒鬼夢想的天堂吧。”
高翔失笑,“司小姐,信不信由你,酒鬼的首選肯定不是紅酒,真正愛喝紅酒的人都很有節制,豪飲的比較少見。那種動輒嚷著開幾瓶拉菲當水喝的,其實都不懂酒。”
傅軼則笑道:“老高,以你的定價來講,豪飲可得帶上支票本來才行。”
“軼則喜歡拿我當jian商宣揚,別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