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曉嵐的婚姻出現了問題。”司建宇直截了當地說。
司凌雲本能地不喜歡充當這種事件的聽眾,她甚至一點兒也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qíng才算合適,但卻不可能不做出回應,只得硬著頭皮說:“大哥,我不大懂婚姻這件事,可是你們一向很恩愛,如果只是小問題,就不要太介意。”
司建宇表qíng苦澀,“小雲,你看我是介意小節的人嗎?”
她實事求是地評論,“從你在公事上的作風來看,不是。不過人在家庭里難免會表現得非理xing一些。”
“我跟曉嵐結婚五年了,一直很好,甚至沒為什麼事起過爭執。但最近幾個月來,曉嵐的表現越來越反常。從冬冬兩歲半起,她就為冬冬上幼兒園做了很多準備,可是上個月冬冬正式開始入園,一直不太適應,有時無緣無故哭得非常厲害,她倒完全漠不關心了。今天幼兒園老師打電話給她,她也不理,白天你也看到了,我只好中斷會議趕過去。”
“哎,大哥不是我說你,別把這事看得太嚴重。”司凌雲鬆了一口氣,“小孩子這樣太正常了,我記得以前我弟弟小峰上幼兒園,有至少兩周的時間天天從早哭到晚,揪著我的衣服不肯撒手,那個悽慘像誰看了都不忍心。我天天逃學去陪他,被我媽吼走拖回學校,我就跟她吵,還罵她簡直是後媽,把她氣得半死。可她說得沒錯,我不去攪和,小峰後來也適應了。大嫂的表現沒什麼不合理,你可不能為這個指責她。”
“那麼,她這幾個月停了鋼琴課,不再修剪花糙,不再學cha花,不再烤點心,不再做菜。只要一出去,就是胡亂購物,買回東西,連包裝都懶得打開。我跟她講什麼,她都只是敷衍,你也覺得這些事通通沒什麼不正常嗎?”
“這個……”司凌雲一下詞窮了,“是不是家裡發生了什麼事?”
“問題就在這裡,家裡一切正常,沒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不瞞你說,年初我們還說起,等冬冬上幼兒園後,我們可以再要一個女兒,當時她談起這個話題興致勃勃。只是突然之間,一切都不對勁了。我從來不在外面亂來,發現她qíng緒不對後,還特意減少工作和應酬,多回去陪她,可是沒用。我越這樣,她表現得越不耐煩。”
“我只能猜猜啊。大哥,也許大嫂是qíng緒周期,或者心qíng抑鬱什麼的,可以試著看心理醫生調節。”
“我也想到了這一點,我甚至找了本地最有名的心理醫生,約好時間,想讓她去做一下心理諮詢,她冷笑,說完全沒有必要,她正常得很。她以前從來沒用這種口氣跟我講過話。”
司凌雲不安地注視著面前的茶杯,再度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本來我想自己解決自己的家庭問題,但是有些事和你有關,所以我不能不來找你。”
她嚇了一跳,“大哥,我跟大嫂不算熟,見面次數都很有限,怎麼會跟我有關?”
“她第一次跟我吵架,就是那天跟你和軼則吃完飯後。我好歹哄好了她,她對我道歉,又說第二天要約你當面道歉。”
“嗯,大嫂的確約我喝咖啡來著,我也跟她說了,小事qíng,不足掛齒,不用放在心上。我覺得當時氣氛很融洽啊。”
“可是她回家以後,再度跟我吵架了,哭得非常厲害。”
司凌雲心裡叫苦不迭,苦笑道:“大哥,我對大嫂是很尊重的,請你相信我,我可真沒欺負她。”
“別誤會,小雲,我沒這個想法。但她確實是從那個時候起xingqíng大變的,所以我找你一起分析一下,到底是什麼事被我忽略了。”
司凌雲張口結舌。她想,唯一被司建宇忽略的事qíng可能就是,他的太太從小開始便長久地戀慕著另外一個男人。
從米曉嵐發給傅軼則的郵件可以推斷出,米曉嵐甚至一邊跟司建宇jiāo往,一邊給傅軼則寫qíng書;跟司建宇確定婚期前一周,才告訴傅軼則這個消息,字裡行間,分明仍舊qíng意綿綿。兩人蜜月歸來的第二天,她便急著過去看他。傅軼則有長達五年的時間不在本地便也罷了,一旦回來,她心qíng波動,似乎也可以理解。
可是面對司建宇誠懇探詢的目光,司凌雲認為自己既沒權利拿這些往事傷害別人,也沒義務當那個逞口舌之快講實話的人。她咬著嘴唇想了想,“大哥,我真的想不出跟她吃飯、喝咖啡時有什麼異樣。我只覺得她好像在家裡待久了有些煩悶,僅此而已。”
“小雲,我不是沒有考慮這個可能,我跟她談,願意支持她找一份工作,或者開一間小店打發時間。她都一口拒絕了。”
她委婉地說:“大哥,也許你該多聽聽她的想法,而不是急著拿出你認為合理的解決辦法。”
“現在的問題是她什麼都不說,我只能靠自己猜。剛認識她時,我覺得她非常單純,簡直近乎透明。後來跟她jiāo往了一年多,我才發現,她xing格還有另一面,好像習慣於把一部分想法藏得很深,當然這也不算什麼缺點,只是一種自我保護罷了。只是這一次,我完全沒辦法了解她在想些什麼。”
司凌雲苦笑,“這個……太複雜了,我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很早就下了決心要找xing格安靜、人品善良純潔的女孩子結婚,同時我自己要潔身自好,給孩子最穩定的生活環境。曉嵐完全符合我的理想,所以儘管爸爸給我很大壓力,我還是決定娶她。小雲,你跟我一樣出生在我們這樣混亂的家庭里,應該能理解我的這個想法。”
她對婚姻沒嚮往,卻完全理解司建宇的心qíng,鄭重地點點頭。
“我自問我對家庭付出了很大誠意,可是現在……”司建宇頹然扶住額頭,講不下去了。
“大哥,你不需要這樣悲觀,要一起生活一輩子,夫妻雙方都有誠意,小的摩擦碰撞總會過去。”
“今天是我們結婚五周年紀念日,她一向非常重視各種紀念日,我提前做好了安排,想帶她去吃晚餐看電影,可是她說沒有心qíng,徑直回了臥室,再不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