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出醫院,司凌雲止住腳步,看著傅軼則,不等她開口,傅軼則冷笑了,“別費力氣找說詞,你根本沒打算讓我送你,只是想把我從醫院支開。”
“跟聰明人打jiāo道就是好。我猜多半是你勸說我大嫂出了醫藥費用,不再一味嚷著跟我打官司要錢。我非常感謝你,不過她好容易跟她婆婆和解,你留在那裡實在不方便。”
“那麼你呢?cao心cao得這麼事無巨細,得到的又是什麼?”
“你想用這個問題把我問崩潰嗎?那你可要失望了。我知道我什麼都得不到,力挽狂瀾、出手就能拯救一切的英雄,只在電影裡存在。我們都只是棋子,徒然在棋盤上心機百出、奔走衝撞,最終大概難以走出命運這個棋局。像你預言的那樣,頂峰確實已經逃不掉被蠶食、被分割,如果能夠順利跟豐華合作,避免破產清算,就非常幸運了。我哪怕願意像他們要求的那樣賣身,也換不回原本沒有的那些愛與理解,更何況我根本賣不出他們期望的價格。”
“凌雲,別再硬撐下去,這不該由你一個人撐著。”
“總得有人把該做的事qíng做完。”
“你在我面前沒必要倔qiáng。”
“我有什麼可倔qiáng的。”她輕輕一笑,“我口口聲聲說我不求饒,其實那天對你講出往事,就已經是在向你乞求諒解支持了,你給我了很多,謝謝。”
傅軼則仿佛被刺了一下,眼睛裡面出現怒意,“無論我做什麼,都不是為了想要你感恩。”
“當然,我知道,你要別人感恩有什麼用。卻發現,我不會糾纏著非要你在意我這一點謝意的。麻煩你跟徐總說一聲,家父身體不適,我會在下周儘快跟她約時間。再見。”
司凌雲收到司洪民打來的電話,確定司霄漢沒有大礙,只是留院觀察一晚。她在公司繼續處理公事,一直支撐到下班時間,才開車出來。她沒有回家,而是開車去了Forever酒吧。時間尚早,酒吧還沒有開門,服務生跟盧未風正一起做著準備工作。
“阿風,我想多喝一點待到打烊再走,你不會趕我吧。”盧未風莞爾,“生意這麼清淡的酒吧,你可以待到任何時候。”
她叫了啤酒,坐在角落桌子喝著,只不過大半瓶酒喝下去後,她便開始一手托著頭打盹,阿風過來輕輕拍一下她的肩,“居然累成這樣,去樓上我房間躺一會兒。”
她失眠已久,體力更是嚴重透支,原本想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她可以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喝點酒放鬆一下高度緊張的神經,難得這時有了睡意,她確實需要一張chuáng,也不跟他客氣,上樓去了他的房間,倒頭躺下,拉過被子蓋住自己,下面的音樂聲經薄薄樓板過濾,雖然變得低微,卻十分清晰。
……
Ifyouwantalover如果你需要一個愛人
I'lldoanythingyouaskmeto我會做你要求的一切
Andifyouwantanotherkindoflove如果你需要的是另一種愛
I'llwearmaskforyou我願意為你戴上面具
Ifyouwantapartner如果你想要一個夥伴
Takemyhand挽起我的手
……
她隱約記起,很久以前曾經聽傅軼則說起過,他認識的一個女孩子認為這首I'myourman很像一封私人化的qíng書,永遠不會背叛她。細細分辨那些歌詞,她在黑暗中無聲地笑了,心想這些qíng話差不多是女人最高的幻想,卻被一個男人以這種方式平緩吟唱出來,身體的疲憊蔓延開來,LeonardCohen滄桑的歌聲聽起來悠遠舒緩,具有催眠的力量,而她根本不需要更多幫助,幾乎馬上沉入了睡眠之中。
等司凌雲醒來時,花了好一會兒才記起自己再什麼地方,摸索出手機看看,已經將近半夜兩點多種,她記起已經過了酒吧關門的時間,連忙下chuáng出來下樓,走到一半,只聽下面兩個男人正站在吧檯邊jiāo談著,停住低頭一看,一個是曲恆,一個是盧未風。
“……難怪阿樂說他已經徹底服了你。”
曲恆沒有做聲。
“阿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你叫我過來,凌雲也許會不開心的。”
“胡說。這個時候你還想思前想後,你真的是悶騷到家了。別小看凌雲,她已經不是不成熟的小女生了……”
她突然聽到提及自己,一時有些茫然,怔了一會兒,之間盧未風將鑰匙jiāo到曲恆手中,“等會兒她醒了,跟她好好談談,我去朋友那裡了。”
她沒有下樓,而是返回那間臥室,重新坐到chuáng上,雙手捧著頭,好一會兒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說不清為什麼突然就不願意下去面對曲恆了,幾乎希望這所老房子有另一條通道,可以讓她神不知鬼不覺地悄悄溜走。
燈突然亮了,她抬起頭,只見曲恆面無表qíng地站到門口,她怔怔看著他。
“醒了的話,我送你回去。”
下樓之後,曲恆鎖好就把大門,伸出手來,司凌雲沒頭沒腦地問:“什麼?”
“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