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街上琴弦上寂寞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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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相依坐著,陳向遠的臉貼在王燦的頭髮上,他的呼吸伴著歌聲拂過她的耳際,兩人躁動的心漸漸平靜,她沉靜了,這種感覺不是剛才的激動,卻類似酒意略微上頭,眼前一切清晰如故,卻都帶上一點兒恍惚如夢的不真實感,全身是那種全然放鬆的無力,一顆心飄飄dàngdàng,如在雲端。
“以前明宇憑著這道歌在校園民謠大賽上拿過一等獎,無數女生為之傾倒,沒想到在這裡又聽到了。”
“王明宇看著很豪放,沒想到居然會唱民謠。”
“他以前文藝著呢,於琳說她就是被他抱著吉他裝大尾láng的樣子打動了。”
“他們是校園戀愛修成正果的嗎?真不容易。”
“是啊,於琳是低我閃一屆的學妹,她家在東北,又是家中的獨生女,父母都盼著她回去,可她一畢業,還是毅然跟著明宇留在這裡安家,確實付出了很多。”
王燦多少有一點異樣的感覺,也不好妄自揣測或者八卦於琳明顯不想讓熟
人知道的心事,岔開話題,“以前在學校有女生追你嗎?”
陳向遠笑了,“這算是盤問我的既往qíng史嗎?大概得讓你失望了,我很沉悶,既不會唱歌,也不會搭訕,遠沒有明宇當年在學校里風光。”
那邊一曲歌罷,響起幾聲口哨,另一首曲子響起,一個女聲唱起陳綺貞的《旅行的意義》。
王燦想,這一群人出門露營尚且不忘帶上吉他,顯然都比她來得文藝。可是文藝腔這個詞兒放在這裡,倒沒有平常的調侃與貶損意味,畢竟她此時也浸染其中,頗為受用,承認這樣的氣氛讓平凡的生活有了不一樣的動人之處。
王燦忘了是在聽到哪一首歌時,靠在陳向遠懷中睡著了。
她畢竟不是睡美人,朦朧中覺察到陳向遠將她抱起,一下驚醒了,可是入
睡前那個吻的魔力還在,她並沒有殺風景地掙紮下來自己走進去,而是由著他抱她進了帳篷,放入睡袋。他半蹲在她身邊,她屏住呼吸,心跳加快,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然而,陳向遠只是細心替她整理好睡袋,便走了出去。
她並不失望,反而有隱隱的安心。外面燈火朦朧映入帳篷,音樂聲斷續傳來,除了有數的心事重重的日子外,她一向睡眠質量很高,翻了一個身,很快便再度沉入夢鄉。
夜半時分,王燦被夜鳥急促的長鳴驚醒,一時有些慌亂不明所以,隔了一會兒,才弄清楚那聲音的來源,醒悟自己身在何處。她的目光從低矮的帳篷頂移向身側不遠處躺在睡袋裡的陳向遠,他睡得很沉,呼吸均勻綿長。
她平靜下來,雙後枕到腦後,看著帳篷頂,意識到兩個問題:她昨天晚上還來不及掙扎跟陳向遠住在一個帳篷算不算合理,便已經自顧自睡著了;她居然在頭一次睡野外的帳篷,身邊頭一次躺著一個男人——哪怕是男朋友的qíng況下,還能睡得如此安然。這份神經大條,她都實在有點兒佩服自己了。
也許她已經太信任這個男人了,而這個男人真的非常能讓她安下心來。她第一次想到,繼續下去,將會有很多的日子這樣看著他。
她一向害怕前景一覽無餘的生活,可是如果未來也是這校報甜蜜、溫馨、她想,當然是值得期待的。
第二天,王沒仍然在鳥嗚聲中醒來,不過清晨的鳥嗚來得活潑清脆,毫無深夜的悽厲感。她側頭看著身邊,另一個睡袋半開著,但陳向遠不在。
王燦鑽出帳篷,天才剛剛放亮,但天色晦暗,頭頂的天空雲層翻湧,看著遠沒有昨天晴朗。陳向遠從簡陋的公共洗手間那邊走過來,肩上搭了條毛巾,正一邊用電動剃鬚刀刮鬍子,一邊和劉浩jiāo談著,看見她走過去,他微微一笑:“睡得好嗎?”
王沒覺得這個笑多少有一點兒戲謔的意味在內,臉騰地一下紅了,“呃,很好。我去洗臉了。”
王燦洗漱回來時,陳向遠和其他人都已經將帳篷拆完,卷好睡袋,一齊收進汽車後備箱合法的,他忙碌的動作顯得既從容又gān練,效率十分高,王燦完全幫不上忙。只能和於琳、吳箏等人一塊兒清理垃圾,把所有東西歸還原位。
他們接下來的安排是爬山,這裡剛剛開發,還保留著原始風貌,山勢並不險峻,風景也十分怡人,但爬到一半,他們就領教了山區天氣的變幻莫測,頭頂烏雲迅速聚合,雨點先是蔬蔬落落地打下來,隨即便下得頗有點兒大了。
他們只得擠在半山腰一處破敗的亭子裡避雨,陳向遠從背包里拿出毛巾,替王燦擦著頭髮。劉浩則忙不迭地脫外面的衝鋒衣,不過不是往女友吳箏身上披,而是裹住他那部價格不菲的單眼相機,小心翼翼地收進防水背包里放好。
吳箏看得又好氣又好笑,一邊擰著頭髮上的水,一邊對王燦笑道:“到底是向遠比較心細,看到我家劉浩沒有?在外面,他的相機最寶貝;在家裡,他的音響最寶貝,我不管在哪兒,都最多只能排得到第二。”
王燦嘿嘿直樂,劉浩自我解嘲地說:“男人總有一點兒愛好才不乏味嘛,相比之下,這比愛酒色財氣要可愛得多吧。”
等他們坐在這裡吃完gān糧,雨越下越大,伴隨電閃雷鳴,鋪天蓋地,沒有止歇之勢。他們與山下的景區管理處聯繫,對方建議他們馬上返回山下,避免遭遇山體滑坡或者小型泥石流。他們商量一下,只好冒雨下山。
這段雨中的路程遠比上山時來得艱難,大雨遮擋得視線茫茫,山路泥濘,水流匯集得只能涉水而過,一不小心,摔跤就不可避免。王燦沒有什麼戶外經驗,穿的匡威帆布鞋也不適合這種qíng況,跌得尤其láng狽。可是她生xing樂觀,覺得這倒是難得的體驗,在陳向遠攙起她後,帶著一身泥水哈哈大笑起來,其他人似乎受她的感染,也都一路說笑著。
下山後,他們馬上去各自車上更衣。
王燦以為只在外面住一晚而已,並沒有帶多餘的衣服。山間空氣cháo濕,昨天換下來的衣服晾了一晚沒gān,早上只能收起來放進包內,現在取出來依舊是cháocháo的,她準備湊合穿上,總比身上那套濕透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