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看當初蘇珊有沒有將女兒的撫養權正式jiāo給祖父母,不然還涉及撫養權變更問題要解決,並不是說想帶孩子走就可以帶走掉的。”
“不管怎麼說,她總算下了決心去過一種新的生活,我為她高興。”
“你覺得她突然決定跟以前的老闆結婚,算是徹底放下了溫令愷嗎?”
任苒長久默然。
田君培突然意識到,他其實並不關心蘇珊的心理與命運,他在等一個來自任苒的判斷。她似乎已經努力對他“講清楚”,可是他們之間仍然滿布疑雲,隨著與陳華的一次次碰面,他的心底疑慮不時加深,他為此而心底一沉。
這時任苒抬起頭看著他,“我想,她愛了他那麼久,要斷然遺忘,確實不太容易。可是人總是要向前看,不管以前經歷過什麼,既然決定過另一種生活,對自己對別人負責的做法,就是學會徹底放下。”
她聲音平和,神qíng坦然。這種冷靜理xing的態度一向為田君培所欣賞,此時,他突然做了個決定,再也不去追問盤詰任苒的過往。
這個決定多少讓他擺脫了幾天來的矛盾狀態。他伸手過去,拇指輕輕易摩挲著她手背上細膩的皮膚,笑道:“現在我能理解為什麼看娛樂新聞的人那麼多了,我也不例外,居然要議論這樣不想gān的閒事。”
任苒也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麼,低下頭繼續翻譯著文稿。
田君培正在筆記本電腦上處理郵件,突然接到家裡打來的電話,他媽媽只講了幾句,他頓時心底一沉,下意識看任苒一眼,走出綠門接聽。
“——好,怎麼又說到這事了?昨天我不是給您和爸爸解釋清楚了嗎?”田君培此時頗有點不耐煩。
“你解釋的都是什麼?”他媽媽一反平時的溫和,聲音嚴厲地說,“君培,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你到底對這個叫任苒的女孩子了解多少?”
“又怎麼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還被蒙在鼓裡。真不敢相信她出生在,她的經歷實在實在太複雜了,以前完全是一個問題少女,十八歲讀大一時棄學,離家出走,跟一個男人同居,那個男人就是億鑫的董事長陳華。十九歲時,她又跟另一個男人去澳洲留學,在那邊同居、懷柔、墮胎。那個男人跟別人結婚生了孩子,他們還保持著不正常的關係,然後這男人又為了她,不顧家裡的反對,不惜丟下自幼的兒子跟太太鬧離婚。最近兩年,陳華一直包養著她。”
田君培被這一連串曲折劇qíng驚得目瞪口呆:“這又是誰跟您說的?”
田媽媽放緩和了語氣,“我實在不放心,讓你父親找他在證券報社工作的一個老同學打聽的。本來我們只想問問你說的那種名義持股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他的老同學是副總編,剛好知道任苒的qíng況。前段裡間出現十大牛人散戶後,他曾派手下一名記者採訪,那年輕人找到線索,去任苒的老家調查,結果有知qíng人跟他曝出了這些料。”
“沒有證據的流言蠻語,您居然也輕易當真?”
“君培,你的父母是這麼輕信的人嗎?向那個記者提供qíng況的人是任苒的繼母。”
“任苒跟她繼母關係不好,她的話並不足信。而且報社也沒有登出來,可見他們對這些qíng況存疑。”
“我的同學告訴我,他們權衡之下,之所以沒登,是因為億鑫給他們報社施加了壓力,而且馬上安排另一個散戶接受採訪,大曝內幕。相比之下,任苒作為一個普通人的私生活畢竟跟股票本身沒太大。我跟他保證絕對不外傳以後,他把採訪的文字記錄發了一份郵件給我,我轉發到你的郵箱了,你馬上去看盾就能明白,那些事肯定不是空xué來風。”田媽媽補充道,“她繼母也是一名律師,應該很清楚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就算對她有惡意,也不可能編出這麼多事來。”
電話掛斷後,田君培回頭看向咖啡館,隔著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任苒正對著筆記本電腦,手指飛速敲打鍵盤,突然間停下來,凝視想一想,然後繼續,她的側影清瘦單薄,如同他在J市收費站外看到的一樣,神態中有一種如同學潭止水般的寧靜。
這個神態正是她吸引他的地方,現在他突然不知道,深潭之下,會孤鎮茶坪鎮我少暗涌?他是否已經做好接納這一切的準備?
他深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走進去坐到任苒對面,拿起文件繼續看,任苒突然說:“君培,是不是家裡有什麼事?”
他一驚,“當然沒事,怎麼這麼問。”
他笑了,努力放鬆表qíng,“沒事。”
任苒沒有再問,繼續專注於面前的屏幕。
田君培的收件箱裡提示著新收郵件,正是他的母親發來的。
他是律師,理智告訴他,來自一個不友善繼母的證言當然並不可靠,如果只是關係到他的當事人,他完全可以看完,再做出更改分析判斷,可是關係到任苒,他能否在看完以後保持客觀?
這份郵件幾乎有一點像潘多拉的盒子,帶來所謂真相的同時,也會釋放出更大的猜忌。然而他已經不可能不打開它了,他不讓自己再遲疑下去,握著滑鼠的手指一動,點開了郵件,再打開附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