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該怎麼辦?”
“吃完了回去上課,馬上要期末考試了,接下來會放假,過完一個寒假,他們應該不會再有興致接著談論我了吧。”
劉冠超沒這麼樂觀,他清楚地記得,左思安檢查出懷孕後便再沒去上學,但整整一個學期,清崗中學都流傳著關於她的各種傳言,而他因為與左思安是好友,還可以出入她家,很多同學向他打聽她的事qíng。不管他怎麼橫眉冷對,甚至與幾個出言不遜的同學扭打起來,都阻止不了別人的好奇,最讓他不能置信的是竟然還有老師私下把他叫去辦公室問左思安的近況。
可是他覺得沒必要再講出他的擔憂,讓左思安更加難受,馬上點頭:“對對對,你趕緊吃吧。”
左思安早就習慣做一個安靜內向的人,但她發現,她根本無法像她希望的那樣不引人注目了,她只能以面無表qíng的姿態維持鎮定,試圖將所有好奇心qiáng盛的準備向她旁敲側擊的人擋開。
然而一周下來,關於她的流言如野火般流傳,且越演越烈,根本沒有自行消散的跡象。終於有一個莽撞的女生當面向左思安問“生小孩痛不痛”這樣的問題,她定定看著對方,什麼也不說,那女生抵擋不住她的目光,只得訕訕地說:“真是一個怪胎。”轉身走開。
而劉冠超碰到的麻煩更大一些,中午時他在食堂外被幾個男生堵住,以輕佻的口氣問:“聽說你是清崗來的,以前跟那個叫左思安的女生就是同學,她生的小孩是不是你的?”
他一言不發,揮拳打向問話的男生,然後幾人扭打做一團。左思安被想看熱鬧的同學叫來,看到讀初三時的同桌王宛伊和她那個身材高大的男友李洋已經制止了打鬥,但劉冠超鼻青臉腫,校服被扯破,樣子很láng狽。
左思安拿出紙巾替他擦拭臉上的血跡,一抬頭,看到王宛伊正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她心qíng煩亂地問:“你也想問我什麼問題嗎?”
王宛伊上高一後,分在另一個班級里。她搖頭:“我沒他們那麼無聊,左思安,我只想告訴你,也有人知道我以前跟你同桌過,問了我許多關於你的蠢問題,我只有一句話回答,關你們屁事。”
這個意外的善意讓左思安鼻子為之一酸,她勉qiáng一笑:“謝謝你。”
“可是,”王宛伊審視地看向劉冠超,“你應該跟左思安解釋一下,為什麼你姐姐會來傳播她的事qíng。”
劉冠超大吃一驚,本能地反駁:“你胡說。”
王宛伊不慌不忙地說:“我沒胡說,李洋前幾天在前面那條街的遊戲廳里親耳聽到她跟我們校籃球隊的人在講左思安的事。他剛才告訴我的,你要不信,可以問他。”
李洋抱著胳膊站在稍遠的地方,肯定地點點頭。
“他怎麼會認識我姐姐?”
“上學期開chūn季運動會的前一天,你姐姐帶你在學校對面商店買運動鞋,我們也過去買東西,左思安告訴我和李洋那是你姐姐,她長得很漂亮,身材很好,打扮得也很時髦,左邊嘴角上有一顆痣,我們當時印象很深,李洋應該不會認錯。”
李洋沒好氣地說:“我可是1.5的標準視力,不可能看錯。”
劉冠超驚得呆住,喃喃地說:“但是我姐姐不會跑到這裡來講小安的壞話啊。”
“你最好回家問問她是怎麼回事。”
劉冠超一臉茫然失措,左思安一直沒有說話,這時一個老師走了過來:“左思安、劉冠超,馬上到教務處去一下。”
王宛伊連忙說:“老師,剛才是高二的幾個男生挑事打架欺負人,不關他們兩個的事,我們可以做證。”
那個老師皺眉道:“不用做證,我們有別的事要問這兩個同學。”
於佳接到學校的電話,只當女兒擔憂父母之間的關係,影響到學習,匆匆趕來,發現左思安與劉冠超站在教務處外面的走廊上,她的班主任李老師正與他們說話。兩人都面無表qíng,見她來了,打個招呼,馬上帶她進辦公室,裡面坐著劉冠超的母親王玉姣、教務處張主任和另外一個不認識的老師,王玉姣正在激動地說:“這是胡說,我兒子一向都是好學生,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來,小安出的事跟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受她連累了。”她轉眼看到於佳進來,連忙住口,賠笑說:“於老師,我沒有怪小安的意思。”
“出了什麼事?”
“學校里在傳小安生孩子的事qíng,小超qíng急之下還跟同學打了架。於老師,我家小超到這裡念書不容易,你得講幾句公平話,不能讓他背黑鍋。”
於佳目瞪口呆,張主任不安地看著她:“你女兒回家沒跟你說起這件事嗎?”
她搖頭:“完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