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看得這麼快,挺厚一本,就聽他嘩嘩翻頁,閱讀速度驚人。
“熟悉一下,會議內容就是討論這個。”他語氣溫和。
我接過來,老老實實翻看,剛看進去一會兒,聽見他問,“看得明白嗎?”
“大致明白。”我不敢把話說滿了。
紀遠堯笑了笑,沒說什麼,眼鏡的銀邊在光線折she下一閃,鋒利唇角像TVB電視劇里那個總演jian角的壞人江華,儘管笑得這樣溫文爾雅,我還是只想敬而遠之。
越看冊子越是捏把汗,如果不是做銷售時深入接觸過項目,對設計還有點底子,這厚厚一本產品冊我還真沒法看懂。如果開會時聽不懂人家說什麼天書,豈不是丟臉丟大了。
誰都可能對不起你,付出過的努力不會對不起你。
以前穆彥這話還真是說得對。
在我一邊看冊子的時候,紀遠堯一邊簡單地說了說會上要討論的新項目。
這新項目已神秘地捂了很久,風聞種種小道消息,內qíng卻遲遲不放出來。
據說是個大動作,董事會已多次把紀總召回匯報,總裁下個月也要過來視察。
我只知道這是我們涉足該行業以來投入力度最大的項目。
集團旗下的業務很龐雜,涉及多個行業,作為跨國跨行業的大公司,名頭是響噹噹的。但近些年一直採取保守策略,錯過了最佳擴張機會,雖然在各地都有一些嘗試xing的開拓,也都不算太成功。後來紀遠堯進入公司,說服總部在這個城市第一次大手筆投入新項目的開發,幾年下來,接連推出的三個項目都大獲成功。
現在紀遠堯已是炙手可熱的人物,我們公司也得到總部最大力度的支持,傳聞會有一個重量級的大項目jiāo到我們手上。可我真沒想到這一次投入的手筆如此之大——翻開產品冊,那一長串數字足可震人,我估量著數字背後的資金投入,再翻到後面外方設計公司的介紹一看,真叫一個超豪華陣容,名頭是相當的唬人。
紀遠堯看我盯著介紹頁,便問了句,“知道這家公司嗎?”
我點頭,“知道,非常有名。”
其實我在腹誹,殺jī焉用牛刀。
紀遠堯一笑,“這些老外來中國撈錢,跑得比誰都快。”
我心想,咱們這也是花錢賺吆喝,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回到公司蘇雯已經走了,大概她事先請過假,紀遠堯並沒問起她,卻一進門就問程總到了嗎。
我這才知道程奕也參加今天的會。
如果不是他在,也許該是穆彥來參加,但現在穆彥沒有這個資格了。
空降雖然令人意外,但我直到這一刻才隱約領略到這個事實的殘酷xing之冰山一角。
紀遠堯進了自己辦公室,我忙著去看會議室的準備和對方人員的接待,在走廊上與匆匆而來的程奕打了個照面,他今天倒叫人眼前一亮,髮型好像打理過,簡單白襯衣和細格紋領帶顯得沉穩雅致。
“安。”他笑容燦爛地和我打招呼。
“程總。”我不太喜歡被這樣稱呼,客氣地向他點頭微笑,“紀總在裡面等您。”
他竟然朝我扮了個鬼臉,“遵命,這就去覲見!”
我愕然看著他大步流星走過。
設計方準時到來,清一色的老外,只有一個huáng色面孔的女孩是翻譯。
我們研發設計部門的老大迎接了他們,會議快開始時紀遠堯才進來,程奕跟在他身後。
當我在紀遠堯身後坐下時,儘管無比低調,還是有幾道異樣目光自我們這方投來。
全程的講解介紹,我聽得入迷。
主講人是對方的總設計師,這滿頭銀髮的德國老頭,以日耳曼人特有的倨傲態度和硬朗的英語口音,向我們做演示講解——只是初步,只是糙案,已足夠令我神往。
我們這邊有年齡較大的工程師聽英文比較吃力,涉及專業術語我也不明白,那漂亮的女翻譯好像也不是很有經驗,幾次遇到冷僻詞語都卡殼翻不出來。對方有中文講得好的老外替她解了兩次圍,但有一次那老外似乎也不知該用什麼中文表述,翻譯徹底卡死在那兒。
這時一直安靜認真傾聽的程奕幫她說出了那個詞。
那女孩子鬆口氣,卻也很窘。
程奕給了她一個鼓勵的微笑。
我看見那女孩露出感激神色,臉色似乎更紅了。
能隨口說出這麼冷僻的專業詞彙,果然程奕還是很有些底子,不像只是做營銷出身的。他到底學什麼專業,有什麼職業經歷,我是一無所知,不知人事部門是否清楚,也許回頭該設法打聽打聽。
講解結束後,我們研發設計部門同事逐一提出意見疑問,雙方有些jiāo鋒,似乎在設計理念與可行xing問題上分歧比較大。大量的專業問題聽得我應接不暇,筆下記錄已忙不過來,再顧不上琢磨其他的。
原以為自己已不是完全的外行,可真正行家一出手,我只剩下拼命豎起耳朵的份。
但就算是這樣,我也能感覺出對方態度的qiáng勢,尤其那個高傲的德國老頭,很有一點把我們當土鱉的俯視意味,甚至不屑回答個別問題。
他名字裡帶了個Von,看資料介紹確實像個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