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鬱悶地抹了抹臉,自己也笑了。
當我們一起濕漉漉地走回去時,以程奕為首的幸災樂禍人士,全都狂笑。
康傑偏在那明知故問地嚷,“你們這是gān了什麼呀,gān了什麼呀?”
紀遠堯笑著叫我們趕緊回房間換身衣服,免得感冒。
穆彥一臉不慡,說懶得換,夏天很快就晾gān了。
程奕非常認真地問了句:“你是要秀xing感嗎?”
眾人笑得絲毫不給穆彥面子。
趁他們還沒打趣到我之前,我溜上回房間的小路,耳聽著身後不停歇的笑聲,就見穆彥噌的從後面超過我,大步流星往前走,背影看著很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第十八章(下)
回房間換了身熱褲吊帶,把弄濕的頭髮gān脆放下來,我走到門口又轉回去,拿起AnnaSui的SecretWish灑在手腕……灑到一半我頓住,怔怔看著湖水綠的剔透香水瓶子,訝異於自己為什麼突然想起灑香水。
心裡有個什麼念頭像小土撥鼠似的拱了拱。
揮灑在夜裡的香氛,仿佛真有AnnaSui廣告裡說的許願jīng靈,攜著花果麝香縈繞飛舞。
看著鏡子裡自己的臉,剛泡過溫泉,膚色狀態比任何時候都好,嘴唇也許可以再增加一點光澤……我拿出唇膏,慢慢塗抹上去。
一個人靜下來,想起溫泉池裡紀遠堯那番話,有點小慶幸的暗喜。
我聽懂了他的嘉許,也聽懂了話里話外的警訓,只是沒有想得那樣深。
美女受關注,未必受歡迎;受歡迎的人,未必最受關注,因為他更多地在關注別人——這個道理是我從銷售部轉入行政部的時候明白的,也是或多或少從孟綺身上發現的——銷售部門就像那個受關注最多的美女,行政內勤部門得不到那麼多的關注,卻是永遠最受需要,最被歡迎的平凡人。
我想成為被需要和被歡迎的那個人,過多的被關注,會不安全。
只是紀遠堯的話,把這個道理引申得更深廣,jīng英們的自以為是和自知之明,服務jīng神和對企業的忠誠度,句句話外都有著太多耐人尋味的含義,不是我這個層面參得透的,顯然他也不是要說給我聽。
我嘆口氣,驅散腦子裡烏糟糟的念頭。
好不容易來了這裡度假,竟然還在挖空心思想些勾心鬥角的破事兒,真是要命。
樓下半天沒有聲響,我想穆彥應該早就換好衣服離開了。
可當我走下樓梯,卻意外地看見他坐在客廳沙發上,悠閒地疊著腿在看書,看的正是我隨手擱在茶几上的那本小說。
“你還看言qíng小說?”我毫不客氣地把書從他手裡抽走,“不嫌幼稚膚淺?”
以前我午間休息時在辦公室看一本宮廷言qíng小說,被他嗤笑過。
“我看看你們說的極品好男人是什麼樣。”他漫不經心地說。
“你想借鑑?”我挑挑眉。
“應該讓這個作者來向我借鑑吧?”
我上下打量他,“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你臉皮這麼厚?”
他一邊往門外走,一邊面不改色回答,“因為你缺乏一雙發現美的眼睛。”
我帶上房門,跟在他身後小聲問,“像陳年厚牛皮一樣美?”
他頭也不回,“女人牙尖嘴利嫁不出去。”
我在後面一腳一腳踩他的影子,“男人太自戀娶不到老婆。”
他悶哼一聲,“跟什麼人學什麼樣,以前哪有這麼壞的嘴。”
我大驚失色,“這是詆毀我還是詆毀老大?”
他悶哼第二聲,“有差別嗎,你們是一夥的。”
我哈哈大笑,抓到他的把柄,打算等會兒向紀遠堯狠狠告一狀。
他突然轉過身來,斜睨著我,“笑,就知道笑!”
“笑怎麼了?”我剛嗆回去半句,抬頭看見橘色路燈下他半側的臉,餘下的話就都消散在他幽幽的目光里,那目光即使被垂下的睫毛yīn影遮了,仍有不可匹御的光彩。
我們已走到小徑盡頭,前邊隱約聽見康傑的笑聲,聞到烤魚的香味。
穆彥就這麼斜睨著我,用一種好像我欠了他錢的眼神,偏偏又勾魂得要命。
我退了半步,“你別這樣啊,再這樣放電,我會仰慕你的。”
穆彥定定看我,嘴角一勾,“我同意你仰慕。”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扭頭走了。
愣在原地好一陣,我才感覺到兩頰發酸,嬉笑的表qíng還定在臉上,忘了收回。
美味的烤魚就著冰涼的啤酒,滿天的繁星照著靜謐的山林。
微醺的男人和女人,懶洋洋的笑聲和閒聊。
這個夜晚如此完美。
完美得像午間趴在辦公桌上做的一場夢,像夢裡的一次集體穿越,我們不再是寫字樓里一言一笑皆jīng準的jīng英和OL,像一群逃脫藩籬的超齡小孩,像穿越到世外桃源里的異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