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程奕和穆彥,一個對內一個對外,如果能攜手齊心那是最好,如果真要鬥起來,也是勢均力敵,不會因紀遠堯的缺席而一邊倒。兩個人能不能齊心,誰也不知道,程奕的態度始終都不明朗,依然給人一種雲裡霧裡的猜疑。
我卻真的要成為一塊夾心餅gān了。
在這個總秘的崗位上,從兩方面協調配合穆彥與程奕的工作,在他們之間起到對接轉換的作用,好比一條通道,或是一道紐帶,營銷與行政的配合向來說簡單也簡單,說麻煩也麻煩。
如果他們相安無事,我的日子會比較好過,如果他們槍來劍往,我就慘不忍睹。
何況中間還夾著一個對我戒備森嚴的蘇雯。
要承擔這樣複雜的工作,起這樣重要的作用,捫心自問,我還沒做好準備。
可又有什麼戰場,是能讓人預先準備三天三夜再開打的。
變故之下,連我這種青嫩角色都被bī上前線,真是行也行,不行也得行了。
當晚就給紀遠堯安排了轉院,轉到本城最好的一家軍區醫院。
這自然是穆彥出面的,大半夜裡打了幾個電話,就一切安排妥當。
到了那邊醫院,好幾個醫生在等著,看上去都不像普通值班醫師,對待穆彥也異乎尋常的客氣。其中有位氣質出眾的女醫生,親自迎上來,直呼穆彥的名字。
穆彥說是他的表姐,是這裡的某科室主任。
在外面走廊上,聽到兩個漂亮護士在張望議論,隻言片語里聽出端倪,似乎穆彥的母親是這醫院的副院長。
此時聽到我已不意外,軍區醫院的副院長大概是個大校軍銜,比起他父親不算什麼。
老范卻詫異得很,以他消息之靈通,在公司日久,也不知道穆彥的家庭背景,也許只有紀遠堯多少知道一些。做到這個份上,是當真低調,不似一般人忸怩作態。這樣想想,倒不覺得以往的穆彥有多張狂傲慢了。
這裡病房條件自然與之前的小醫院不可相提並論,說是一間豪華套房也不為過。
病房外面有大客廳一樣的接待室,連接著一個半弧形露台,外面花木蘢蔥,夜色靜好。旁邊廚房、餐室一應俱全,並有看護人員休息的小房間。
老范正感嘆這待遇的差別,穆彥從裡面出來。
醫生們在給紀遠堯做檢查,我們都等在“客廳”里。
穆彥走過我面前,在老范身旁坐下,抬眼看了看我。
“你冷不冷?”
他這麼一問,我才覺得真有些涼意。
入秋的天氣,夜裡氣溫降了不少,手腳早已冰涼,自己卻完全忽略了。
“讓老范先送你回去吧,這裡有我們,你待著也沒用。”
我看看時間已過凌晨三點,卻沒有困意,“反正都這時候了,天亮我自己回去。”
穆彥不說話,起身走了出去。
老范沉默半晌,突然嘆了口氣,“這麼活著值得嗎?”
他不用我回答,自言自語,“掙再多錢,爬到再高的位置,沒有一副好身體來享受,還有什麼意思,還不是白gān一場。”
“別人為了什麼拼命工作我不知道,但是紀總這樣的人,像是為了錢和那個位置嗎?”我反問老范,對他的話十分不贊同,“有的人,對他們來說,工作是理想、責任、寄託,是成就感,甚至是一種自身的存在感。”
老范嗤之以鼻,“這些虛頭虛腦的東西,都是你們白領才講究,你要問我好日子是什麼,那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
這話聽得我五味雜陳。
如果有比工作更重要的東西,比如心愛的人,比如有滋有味的生活,還會不會有人把工作凌駕於這一切之上呢?這個假設放在我身上,應該是不會。可對大多數人而言,沒有工作帶來的物質與地位保障,便談不上如何有滋味的生活,甚至也沒有愛qíng。而放在紀遠堯身上,更是不成立的假設——他的生活就是工作,只有工作,也許只在工作中才有自己的歸屬感。
“這和白領、金領沒什麼關係,只是每個人活法不一樣,也許換老范你在這樣的位置,想法也不同。”我嘆了口氣,“現在你只想掙多點錢,把家人養活好,等有一天你的錢足夠養家,那時自然又有更多想法。”
“但願有那一天吧。”老范沉默了一陣,無奈笑笑,旋即又打趣我,“你這丫頭,想法倒老成得很,真是跟什麼人學什麼樣。”
“我早就這麼說了。”
穆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接過老范的話。
他不知幾時走進門來,手裡拿著一件衣服,隨手扔給我。
“這什麼?”我莫名接過,看是件寶藍色女式風衣。
“給你搭著。”穆彥不耐煩地說,“是我姐的,很gān淨。”
“謝謝……”我怔了怔,摸著手裡柔軟衣料,有絲暖意滑過心底。
身旁老范突然安靜了,目光在我和穆彥之間掃來掃去。
我有些尷尬,低頭翻過風衣,卻看見胸前別著一枚喜羊羊的卡通胸章。
我好笑地拿給穆彥看。
穆彥也失笑,“一定是嘟嘟趁他媽媽不注意給別上的。”
“原來她是嘟嘟的媽媽?”我恍然。
“你知道嘟嘟?”穆彥挑眉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