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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他沒有表露明顯態度,或許只是我過于敏感,隱隱覺得,他對穆彥的格外關注透出一絲不尋常信息,是緣於看重,還是憂慮,或是更複雜的原因,我看不懂。

越來越覺得紀遠堯心思如海,和這樣的人說話,總有被溺窒的幻覺。

想了想,我決定把沈紅偉的事告訴他,包括中午吃飯時沈紅偉給我的暗示。

我委婉提到沈紅偉與我好朋友的關係,也一言帶過了孟綺。

由我自己把這層關係說出來是最好的。沈紅偉總讓我覺得像個定時炸彈,難免遲早有人拿這做文章。雖然身正,但影子斜不斜,有時很難說——和紀遠堯吃一次飯,現在也被人說成“斜”了,沒人真的關心是不是“正”的。除了這流言,不能告訴紀遠堯,其餘與沈紅偉有關的事qíng我都向他說了,早早打好這預防針。

紀遠堯面帶微笑地聽著,什麼也不說,只有淡淡一句,“這是難免的。”

我吁了口氣,轉頭看露台外藤花搖曳,有點累。

忘了什麼時候開始,同他說話,不再像起初那樣輕鬆,也開始字斟句酌地揣度。

再再早一些,對於紀遠堯,我是有些怕的,見著他遠遠來了,只會低下目光問一聲好;然後發現他並不是那麼遙不可及的人,與之相處如沐chūn風,被包容、被指引的感覺令人依賴。

只是這感覺,還能讓我依賴多久呢。

我收回飄遠的思緒和目光,卻見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怎麼突然發呆了?”他輕聲問。

“有嗎?”我下意識避開他目光,看向露台外面糙坪,“看,你的模特要走了,畫還沒完成呢。”就在說話的時候,那對長椅上的老人起身離開了,相扶相攜的兩個背影朝小徑深處走去。紀遠堯笑笑,“畫了也是有形無神,不如不畫。”

“已經很好了。”我實事求是地稱讚,“原來你學過畫,從來都沒聽你說過,這麼好的天賦怎麼不繼續畫下去?”

紀遠堯搖頭,“沒有這份閒qíng,早就荒廢了。”

看得出他畫上功底,像是一早就有紮實基礎的,我試著問,“是不喜歡畫了?”

他靜了一下,微笑說,“我最早的理想,是當個畫家。”

這真出乎意料,我笑起來,想像他變成一個畫家的樣子,倒不覺得突兀,他身上本來就有一種游離於眾人之外的氣質,卓爾不群,可遠可近。

“真的。”他笑著qiáng調,好像以為我不相信。

我歪頭打量他,“你要是變成畫家……那也不錯。”

“我也這麼覺得。”他點頭,然後自己哈哈大笑。

太難得看見他開懷大笑的樣子,我莫名感動欣喜,傻傻的跟著笑。

他去拿了其他的畫作來給我看,都是在醫院裡這些日子畫的,竟有十幾張,可見興致之濃。

我捧著畫稿一張張翻看,他笑著看我。

畫上幾乎都是植物和鳥,各色各樣的花卉,或棲息枝頭或飛翔空中的鳥。

只有一張與眾不同——窄巷子裡的石板路,延伸向大門半掩的院落,茂密高大的樹從院子裡長出,張開茂密枝葉,伸出牆頭,牆面的yīn影深深淺淺,條條是時間的痕跡。這像是北方小城裡典型的民居,是這裡沒有的建築。

“這張真好……”我忍不住問他,“這是哪裡?”

他站起身,拿了我的杯子要去倒水,聽見我問,就走到身邊來看。

“這是我家。”他微笑,俯下身來,手指著畫上,“小時候,我就住在這院子裡,常坐在門前台階上等大人買好吃的回來。”

“那麼乖?”我笑著側頭,恰恰望見他透出淡青色的下頜,被風chuī得微亂的鬢髮。

在我看他的時候,他目不轉睛看畫,忽然意識到什麼似的,把目光轉向我。

一眼如電。

然後他直起身,神色如常,問水要喝燙一點還是涼一點。

我怔怔看他走進屋裡倒水,怔著,就這麼怔著……直到他倒了水出來,把杯子遞迴給我,方才那一眼投進心裡的波動才平息下去,才能平靜如常開口。

畫還擱在膝頭,我問,“那院子,現在還在嗎?”

“拆了。”

“唉。”我嘆息,“總是在拆,大城市小城市,一個個都像bào發戶。”

“怎麼說?”

“bào發戶富起來之後,就怕別人看見他以前穿的住的不夠漂亮,急急忙忙要把舊衣服扔了,舊房子推了,把里外門面都粉刷一新,貼金貼銀,好給人參觀羨慕啊。”

紀遠堯盯著我,驀地朗聲大笑,笑得我一陣莫名。

“原來你也有這麼刻薄一張嘴!”他笑了半晌,望著我,啼笑皆非的樣子,“你這丫頭!”

他叫我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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