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顧微微苦笑,走過來道:“李公子責的好,是我疏忽了。”
“只是事關國政,懷素君不宜多說,尤其是於魏人面前。懷素之才,不該折在法場或是今日,莫非……莫非公子還不知道其實六少……”
最後一句她壓低了聲音,卻又驀然煞住。
素珍一怔,忽見地上三道影子,她一驚回頭,慕容六不知道什麼時候竟過了來,便立在她身側。
他目中琥杏仿佛被潑了墨色,濃深的讓她有些驚懼。
她說的是大周,也是……連玉,這男子是在連玉面前能說上話的jiāoqíng。
她隨之一愣,卻是他並無責她,只看向木三道:“木兄,事qíng既了,換地喝上數杯,如何?”
木三笑:“木某自是求之不得,只是唯恐擾了六少與李公子雅興,木三還是帶阿顧姑娘和友人先回罷。”
慕容六看阿顧一眼,阿顧微微低頭,他一笑,道:“阿顧姑娘居所與慕容六相近,由慕容六來送更為妥貼,再者,也想和木兄身邊友人認識認識,一顧已是一表人材。”
木三眸光微深,卻沒說什麼,一笑點頭。
李兆廷頷首答謝邀約。
眾人在人們考究的目光中離開,那婦人領著孩子千恩萬謝了,那些素珍jiāo予他們手中的魏銀誰也沒有再提,這錢,可到錢莊兌成周幣使用。
素珍摸摸那孩子的臉蛋,隱約看到姬領隊向這邊望了眼。她無暇去顧這魏人,只想問慕容六一句“你是個不記仇的爺們吧”,她嚴重懷疑他會反悔幫她,只是他既邀了木三等人同行,她現下向他要保證似乎又不合時宜。
他和木三的關係只怕不似表面平靜融洽,木三方才的話中分明有迴避之意。
木三,可惡的阿三,不知道是什麼牛人!
慕容六亦是。
他這人似不縈牽什事,對阿顧卻看在眼裡,對兆廷也甚感興趣。
這認知讓她有絲高興,雖說阿顧似乎是好女子,方才甚至出言提點她,但李兆廷喜歡她,她就……不喜歡她。
呀,馮素珍你個小氣jīng。
一眾人往宏圖酒樓方向回走,她埋頭想著跟在慕容六背後,突然腦門一疼,她愕然看向前方的持扇兇徒,“啊,你為何又打我?”
那人下巴微仰,“你在笑什麼?”
“你背後長眼睛了?”
素珍驚嚇不小,他前一刻明明還在和木三談笑風生,幾人說起了太后壽辰怎生置辦,突然就轉身打她,靠。
☆、55因為愛qíng?何謂愛qíng?
“你自己傻笑個不停,所有人都聽到了,還用得著我看嗎?”慕容六說著又揮扇拍了她一下,“穿著單衣一街上的傻笑,你有毛病麼。”
素珍一窒,你還冬天拿摺扇呢,她一瞪之下,果見全世界都回頭看著她,她頓生羞.愧,方才意識到自己的外袍脫掉送人了,慕容九沖她做鬼臉,哈哈大笑起來。
她眼尾又習慣xing的瞟向李兆廷,李兆廷如他人一樣,看著她唇角也輕輕的揚起,只是眼裡並無笑意罷了。
“莫愁,你個死丫頭,也不想想我養了你多少年,如今你這樣一走了之,可對得住我!”
耳畔一聲尖銳拔叫,素珍沒的被嚇了一跳,倒也將眾人的注意力成功吸引過去。
卻原來,此時一行正走到一處風花雪月地。
燈火十足的勾欄院門前,一個徐娘半老的婦人斜勾著猩紅眼皮,冷冷看著前方一雙男女。
那女子一身紅裳,發上金釵雕凰,眼梢好一抹蘇媚,卻又隱帶冰雪,著實讓人眼前一亮。
她身邊男子作書生打扮,容顏雋秀,只是服飾漿洗得微有絲舊色。
二人手攜著手,那女子決然一笑,道:“莫愁感激娘.親,只是莫愁今晚既一散萬金,和桂香樓便再無瓜葛,也不枉了娘.親這些年來的恩qíng了。”
“今晚的貴客得罪不得,你要走,我放,只要……今晚一過。”
“打莫愁認定謝郎起,便說過再也不接客。娘.親本便不該受那訂金,如今,退了罷。”
“退,我如何退?你可知那人是什麼身份,便是咱們許多達官老爺都得罪不得,如今我即便願意退他雙倍銀兩也退不得。莫愁,你是我樓里的頭牌兒,他見過你,指明要你,便當娘.親求求你。”
婦人本是厲聲而斥,此時語氣軟了下來。
“娘親,這種話你怎能在我夫君面前說?我既跟了他,又怎能再……侍奉別人?”
“夫君?莫愁,你贖身的銀兩是你自己貼出來的,這窮酸書生能給你什麼,會試參加了吧,可有考到功名?你是瞎了眼才會跟他!再說,你那身子……倒還在意少一晚多一晚?”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日後娘.親若要莫愁養老送終,莫愁二話不說,如今,莫愁和謝郎就此拜別。”
“你要走可以,只須再多拿一百兩齣來。你那一萬兩便當是你償還這些年來樓里對你的色藝培育。你當年幾乎餓死街頭,是誰救的你,你還差我一條xing命,你無qíng,老身有義,當著我所有姑.娘面前,我說話算話,只要你將錢拿出來,我便放你和這窮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