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怔怔,連玉低頭往她眼瞼吻去,隨之眉峰一動,似想到什麼,止住了,坐下單手將她擁入懷,在她背上輕輕拍了拍。
他口氣見松,為什麼?因為她哭的他煩?
她嗅著他衣上薄香,沒有推開,現下,她不宜再惹怒他,他發起怒來,可凶,她得跟他講講理兒。
兩人靜靜坐著。
她伏在他寬闊的肩膀上,“哎,連玉。”
“嗯,這樣喚……背地裡亦是可以的,人前注意一下。”
“皇上,”素珍皺了皺眉,連忙趕了口。
“連玉吧。”
“皇上,其實你很好,若微臣是女子,必定喜歡你的,可微臣是男兒,所以——”
她還沒說完,連玉卻突然將她放開,有些古怪的盯著她,他約莫是喉間不適,捂嘴咳嗽了一下,方才微啞著聲音道:“若你是女子,其實對我有意?”
素珍心道你想哪裡去了,卻趕緊點點頭,順著勢說下去,“可是,微臣是男子,所以即便一見君子如玉,忍不住為你付帳,終於還是不敢多想,以禮相待,因為那不合世俗倫.理。皇上,你我日後還是以君臣之禮相守吧,微臣替你辦事,閒時還可以陪你說說什麼解解乏兒,豈非很好,你宮裡,娘.娘很多,親……親昵什麼就……”
“就找她們,”連玉替她將話說完。
素珍點頭,見連玉眸光沉靜,似已恢復尋常,她心裡一喜,卻聽得他淡淡道:“你有帕子嗎?”
——
☆、102挑釁
素珍怕他說她娘.們,聞言搖頭道:“沒有,那多是姑.娘們用的東西,微臣沒有隨身攜帶.”
連玉盯她一眼,再不打話,掀開外袍——素珍一驚,身子本能往後退,“你要做什麼?”
“覺得朕無用又噁心吧?”
素珍知,自己此時臉上必溢出厭惡之qíng,連玉自嘲一笑,目光亦漸冷。他徑直從內襯裡撕下一塊,藏於背後的手拿出,他一瞥手上鮮血,在他潔白的衣上用力一拭,隨後兩手並用,將撕下的布帛纏到素珍頸上,包裹好。
做完這些,他緩緩站起,走到窗前,吩咐道:“你到下面去,找個彈唱的上來,給朕解解悶。茳”
素珍本怔想那血,他不嫌弄髒衣服麼……這時方才明白他做了什麼,又想起那天她替連欣裹傷,也是這般,外袍髒了,她憐惜對方是女孩兒,便撕下內襟為她包裹……她不由摸摸自己的脖子,突想,似乎她還沒回答他的問題,他也沒應她所求。
只是,他總歸沒有再像方才bī她,她還在微微蹙眉想著,連玉已是有幾分沉了聲音,“李懷素,覺得朕噁心還不滾下去。”
素珍一窒,咬咬唇,默默下了去。
樓下,一下,眾人齊看向她,還有她的脖子。素珍不自在的咳了聲,“方才我陪皇上喝茶,他不小心打破了一隻杯子。”
連捷、連琴、玄武、青龍和白虎相視一眼,連捷淡淡出聲,“狀元郎博學,想必知道此地無銀三百兩此話之意。”
連琴掏了掏耳朵,冷笑道:“你以為這裡的人都是吃素的?這是要保護六哥的安全,除了你,哪個沒有一身上乘武功,什麼聲音聽不到!謀”
都聽見了,連著連捷五人,素珍一看眾多侍衛……血氣往上沖,好一會,才問眾人里脾氣較好的白虎,“虎兒,方才太后娘.娘和各位大人過來,你們將戲台清了,這唱戲的能找回來麼,你家主子要聽。”
白虎微微一笑,道:“正巧了,七爺估摸著主子還想聽聽曲子什麼的,方才有賣唱藝人經過,便招了進來。”
她話口一落,素珍只聽得連捷頗有禮的說了個“請”字,一名五六十歲的琴師抱琴從yīn影里走出來,他臉上皺紋甚深,看去一副風霜悽苦模樣,勝卻眉宇間隱有股書韻儒氣,隨行的還有一名妙齡女子,長的不算很美,但眼波靈動,落落出塵,別有一番氣質。
看到素珍,二人禮貌一笑。
素珍本想回府,可連玉只讓她下來,並沒讓她離開,她恐他會對冷血等人不利,不敢惹他再增一分怒氣,只仍隨了連捷等人上去。
上樓的時候,只見對面晁晃仍領人挑眉笑看著。
素珍明白,這名為保護,實是監視,怕連玉在宮外見些什麼人。
在諸臣看來,御書房一役,權非同落了連玉顏面,為與權非同斗,連玉要下十天之期,很可能正在考慮向同是農貿大國的楚國高價購糧,這些天,未必不會密會楚國糧官,爭取一個較合理的價格,哪怕比大魏定的稍高。
素珍實也同有此憂,連玉曾和她說過,讓她按公辦理殺.jì案,他將設法讓魏國維持原糧油價格。他也說過也許辦不到。
她估計他是要設法和大魏一些重臣接洽,讓其勸諫魏王,然魏王並不易諫,
糧油提格,雖是鎮南王父子向魏王提出,但魏王未必就無此意,是以最終由裴奉機代替原魏商糧官出使大周。
雖說裴奉機行為乖張狠戾,亦時令魏王不悅,但他有個極受魏王重用的王爺父親,又是魏國相國的未來女婿,後台極硬,連玉即便與魏國其他重臣暗下接洽,倒有比這王爺與相國更厲害的?魏王如何會聽其言,維持原來糧價?
是以,如今連玉若要向權非同扳一回城,勢必要向價格更高的楚國購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