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請寬心,”連玉拍拍太后的手。
權非同此時臉色雖略見凝重,卻仍是沉靜如泰,淡淡的,端等著他的答覆。
連玉一聲輕笑。
這一笑把所有人都笑懵了,從孝安太后、權非同、鎮南王、眾官、民眾,乃至樓下的素珍。
“不,朕無法答應。裴奉機犯下重罪,依律當斬,法不可廢!”
回音迴響於樓內,鏗鏘有力,眾人卻都變了臉色,包括權非同。
鎮南王大怒,一聲冷笑,厲聲道:“皇上,若你必定要斬奉機,莫說我大魏絕不會給你那此前跟權相談好的價格,我們甚至不會再賣糧給你大周!”
連玉沒看他,抬眼望向對面與之相對的一間廂房——
人們此時方才訝然發現,二樓廂房實並未全開,還有一間依舊緊閉,兩名侍衛守在門口。
除去驚訝的百姓,在場的人幾乎都知道這兩名侍衛,連玉的貼身四大護衛中的——青龍與白虎。
此時,二人一笑,緩緩將門打開。
“皇上,請莫將鎮南王的話作準,大魏將一如既往維持與大周的合作關係,谷糧按原來價格販售,不會提價。”
未見其人,只先聞其聲,沙啞而穩重。
整個桂香樓仿佛都教這聲音所懾,一瞬無聲,好一會,才爭相看向那自廂房裡緩緩走出的老者和妙齡女子。
素珍也大吃一驚,那是宏圖酒樓里的琴師父女。
他們是誰?
這是幾乎所有當日看到過這雙父女的朝官的震驚和疑問。
至此,誰都不會認為這兩個是普通的琴者。
疑問率先教鎮南王打破,他雙目大睜,顫聲道:“妙相,妙小姐,你們怎會過了來?”
琴師淡淡一笑。
原來,這男子並非別人,卻正是大魏相國妙瀾,他身邊女子便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妙音。
“王爺,老夫到大周,自是奉了我王之命。代我王宣布兩件事qíng,一,奉機世子犯罪於周,其所作所為令朕痛心,其雖乃皇親,朕絕不姑息,將之jiāo大周天子處置;二,糧油價格不變,仍按原價沽售,此乃朕願與大周締結永世jiāo好盟約之誠心。”
妙相國神色肅目,一個明huáng捲軸從他手上跌展開來,其上墨跡硃批,蓋的正是魏國國印。
“妙小姐,我是你未婚夫,你怎能攜你父一同來害我?”
樓下,裴奉機整張臉像是要撕裂開來一般,兩眼bào紅,模樣猙獰恐怖之極,他嘶聲厲叫著,揮動雙手便要向二樓的妙音奔去。
素珍朝冷血使了個眼色,冷血二話不說,踏前一步,伸手一抓,已將他扣下,摔到地上。
裴奉機猶自死死盯著妙音。
此時,琴伎,亦即那妙家小姐妙音俏臉一板,冷笑道:“裴奉機,你是只畜.牲,誰是你未婚妻,你不配!”
鎮南王妃一聲兒啊,嚎哭大叫著跌到地上,鎮南王卻仍不可置信怒視著妙相國,“我兩家既結姻親,你我平素jiāoqíng亦尚可,你竟如此害我?妙瀾,是你向我皇兄進的讒言是不是?”
妙相國神色一肅,“王爺,老夫感激皇上賜婚,只是,你兒子竟如此卑劣,老夫豈能讓女兒嫁他,琴者要有好戲台好觀眾,方能奏出好曲,顯然,你兒子並不是我兒好戲台好歸宿,老夫決不能讓她一生不幸。”
諸臣聽至此,再吃一驚。
這似曾相識的話,當日連玉在宏圖酒樓說過。
卻原來竟是這個意思,暗寓裴奉機並非妙小姐良配!
此前,場上沒有誰見過這位聲名顯赫的大魏相國,可幾乎人盡皆知,妙相才華卓絕,妙小姐更是才色雙絕,乃妙相獨女,妙相愛之如命。
連玉不知何時竟暗下與這雙魏國極負盛名的父女聯絡上,邀之來周——
彼時,他尚受權非同監視,妙相要出入宮廷不易,他卻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與其進行了一次“密”談,爭取到這對父女的支持,其後十天裡,妙相密函回國,設法拿下魏王的聖旨。
眾人驚顫,又見那大勢已去的鎮南王猶自死盯著妙相,厲聲道:“不,不對!即便你這老匹夫再三相諫,王兄與本王感qíng深厚,怎會聽你妖言惑眾,怎會肯讓大周人殺掉他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