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暗暗吃驚,論作派她是無論如何比不上小周,遂也不故意作鎮定神色,道:“那按周師爺推測,懷素到底是什麼人,是幫著皇上還是權相或其他有心人派來的細作?無qíng呢,你既讓我小心他,那他又該是什人,皇上、權相抑還是其他有心人的人?”
小周掩嘴而笑,笑的有些不可仰抑,“那就要看懷素是什麼人了。謀”
他“哎呀”一聲,眉眼飛舞,“你是皇上的人,那無qíng就是權相或其他人的人,你若是後者,則他就是皇上的人,這不簡單嗎,笨懷素。”
素珍聽到此處,倏降黑線,她也算是逞口舌之快的佼佼者了,小周面前,卻永遠只能甘拜下風,她索xing反問,道:“那你呢,你又是什麼人?皇上、權相還是其他人的細作?為何要將這些告訴我?”
小周嘆了一聲,“懷素啊懷素,你問這話不傻嗎,你怎麼就不懂樹倒猢猻散的道理,我可是你師爺,自是想你好的。你多長點心眼,將他趕出去吧,我一天在這裡,一天都會幫你盯著他,當然,你若懷疑我,將我趕出去也行。不過懷素啊,你要知道,這世上壞人是無貌可循的,別看無qíng悶不作聲,我是經常被誤解那種,看去壞的人未必就壞,看去好的人很可能在算計你。暫時言盡於此,我走了。”
小周說著拉門便走,素珍已經聽的快淚流滿面——若小周當真是名細作,則他絕對是個qiáng人,能將細作當的那麼大搖大擺不可一世的,世上難尋。若他是,她真想跟他老闆認識認識,看看是誰發掘的人才。
眼看他要走,她立下過去扯住他,“你說無qíng是細作,你有何證據?”
無qíng方才說,小周特別注意他們的一言一行,且時常出入飄忽,便如這幾天,只是他此時暫無實證罷,他還需些時間找證據。
此時,小周回頭,眼神諱莫如深,“他經常打鴿子,還有,這是我直覺,你看他,可是來歷不明。”
素珍呸他,“像無qíng說的,這裡有多少個人是來路明確的,你還不是來歷不明,指不定是汪洋大盜、通緝要犯呢!證據確鑿前,不要動搖府中軍心,我等你證據,周師爺。”
“且等著。”小周一聲冷哼,開門出去。
素珍蹙眉坐下,托腮理起二人方才說的話來。
這提刑府眾人在一起也有些日子了,科舉前為避連欣,每每出去打探回chūn堂下落,後來遇上案子,真正說上話的時間不多,當然,各人卻是jiāo代過自己來歷的。
鐵手本便是一個郡縣的捕頭,看不慣縣官貪髒枉法,才自己跑的出來;追命父.親是鏢師,他卻從小對公差工作感興趣;無qíng據說出身江湖一個名門,乃門中繼任者之一,這門中內鬥厲害,他遭人暗算,從高山墮下傷了雙腿,他本便不喜爭鬥,索xing藉此詐死離開。三人遇於來京路上,一見如故,便結拜而行,其中以無qíng為老大。
小周則是來自外縣的一名讀書人,從小便立志當高官,來京求見過嚴相,倒頗受賞識,他自己文才也極是出眾,得以參加殿試。
至於他自己,按爹爹所造身份,自我介紹說乃魯縣書生。
乍一看,每個人面上都沒有問題,若果真有問題,也必是做好身份掩飾的,要徹查家世只怕不易,讓衙門差役去查,未必能查到什麼。
此前案子的事,她放心jiāo給幾人去辦,是因為案件和朝廷黨派之爭雖大有關係,但對她影響不大,她對自己的真實來歷一直絕口不提。
這些人里應沒有權非同的人,否則,後來她和連玉的布置一旦被泄,案子最後未必能贏。
至於這細作乃其他所派,看似中立實則不然亦手握大拳的魏成輝、其他官員、還有連玉,卻皆有可能。當然,種種也許只是二人多疑,也未必不可能。
但若果真有細作,她既受連玉所用,是有心人要探聽她和連玉日後的行動,還是連玉派了人監視她?
這些細節在被封狀元後,她不是沒有想過,只是那時案qíng緊迫,無暇多想,現下既被點出,她xing.別又為連玉識破,一切都堆到風口làng尖上來。
她曾經很是珍惜和石頭的qíng份,直覺喜歡那個孤高少年,但如今,她和連玉……那種感覺太古怪複雜!
而連玉對她……若說還有一兩分石頭的qíng份,她信;若是男女之qíng,她總覺不可信。
他確實作了讓步,竟讓她以女子之身繼續為官,昨晚一場不快,他更是顧及到她,甚至讓她提前回府,但誰說這不會是他的yù擒故縱,只為徹底清查她的來歷,揪出她背後秘密。本來,就連相識十多年的兆廷都不是真心……
若果真有細作,這細作會是誰?鐵手和追命不似“有心人”,看似最可疑的小周,最冷靜踏實的無qíng,會不會誰都不是細作,又或都是細作?他們背後人又是誰?
她想著,只覺二人都不簡單,誰都有可能,紛亂如麻,傷口被牽動,隱隱一疼,突又想起負傷那天,她四處尋找李兆廷,李兆廷卻看著顧雙城,心頭又是狠狠一疼,又想起連玉昨晚的失控……只覺心口越發疼悶。
種種,縱使傷勢未愈,過兩天她還是要上朝,恢復供職,去刑部翻查相關卷宗。
想到馮家滅門之案,她突然一驚,驀地意識到一個問題:連玉不可能還不知道她的身份!她是淮縣人,這淮縣距魯縣不遠,她用的是魯縣懷素的假身份,連玉既已知她是女子,就該繪製她的畫像,從魯縣著手徹查她的身份,這多天下來,該已查出才是,他為何絕口不提?
難道他還沒查到?
可這不可能,這麼多天都過去了!
他是皇帝,不可能!
除非……有人在暗中做了什麼幫她?!
可這人會是誰?難道是……她握緊微微顫抖的手指,一瞬想起那個溫雅冷漠的男子。
想到此處,素珍又驚又喜。
可如今qíng勢,她怎能約見他,莫說這府中,便是府外,只怕都伏有連玉的人,這一見面,若教連玉得知,她和兆廷都有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