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城從旁邊拿過一個空碗,盛了一碗湯遞給連玉,連玉接過,目光方見霽緩。除去玄武畫了臉,看不太清楚神色,眾人看著她,和雙城一樣,目中或多或少帶嘲諷,素珍覺得臉上被人甩了一巴掌,她幾要拔腿離去,想起自己難堪的身份,終是沒有,輕聲道了句“我吃好了,各位慢用”,方才狂奔上樓。
回到房裡,她很快收拾好包袱。
覺得自己此前的想法那麼好笑。
和霍長安一面後,她決定留下來。
爹.娘的冤不能不申,霍長安說,無煙和連玉只是假嫁假娶,既然沒了奪朋友所愛這顧慮,她能想到的是和連玉一起。
李兆廷幫了她,她不想欠他,他說他想要顧雙城,若她和連玉好了,讓連玉放開顧雙城,便可成全顧雙城和李兆廷,等他日她和連玉的感qíng成熟,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他,也好為父母正名。否則,區區一名臣子,再受寵,連玉也斷不可能為她推翻自己父親德靖皇帝原來給馮家定下的罪名!
她想過,像喜歡李兆廷一樣喜歡連玉,她向來講求公平原則。
為了一個所有人都好的結局,她可以捨棄所有自尊,她本來就是一個小白,可即使她願意覥著臉去求,連玉已變心,不再喜歡她,她又何必在此徒惹他厭煩?
“說謊……”她想起舊事,低低道:“慕容六,在窯子dòng的時候,哪得天天好菜,有時咱們也吃大肥ròu,你不也吃的津津有味麼?”
她勾唇笑笑,將包袱挎到肩上,回去吧,至少,若有案子,那裡有人需要她!
她噔噔噔下樓,所有人看了過來。
她快步走到連玉面前,“六少,不必等雨歇,屬下這就回去,這次央你出來,是屬下僭越了。”
連玉雙眉一擰,目光比方才更見沉厲數分,“你又搗什麼鬼?”
素珍搖頭,又緩緩看向雙城,“謝謝了,我會還你恩惠的。”
雙城目光微深,淡淡道:“不必。”
素珍聳聳肩,也不多言,轉身便走。
“給臉不要臉,你什麼態度!”
連琴目光一鷙,伸手去抓她。
素珍早有防備,她武功雖遠不如他,身形一晃避開了,跑出客棧一頭扎進bào雨中。
她渾身濕透,頭腦一眩,知是方才受了寒,一咬牙,仍向前走,走得幾步,肩膀卻被突如其來一股狠力抓住。
☆、142送愛入局(12)
她一驚回頭,卻見抓著的她的正是方才還厲聲罵她的連玉。shu酯駡簟
他比她好不了多少,似乎是匆忙奔出,連傘也來不及取,渾身被水打的爛濕,只是,一雙褐眸依舊像方才的凌厲,卻又明明白白勾著心疼。眉心緊收,臉上亦繃的緊緊的,像把刀。
“跟我回客棧。”
他說得一句,便拉著她往回走。
素珍本是一震,聞言心中qíng緒翻滾,咬牙冷笑道:“不,我不回去,要回也是回上京。”
這當口,連捷等人也奔了出來,也是驚駭住了,連捷喝道:“誰去拿傘!”
白虎已是連忙奔了回去,連琴兩眼大睜,急的低吼,“六哥,你這是做什麼?她瘋你也跟著瘋。”
他和連捷便要奔過來,反是玄武和青龍止住動作,因看到連玉抬手制止的命令。
雙城站在邊上,雙手捏緊裙側,緊緊盯著雨中二人,眼中是不可置信,是深疑,是驚怔煢。
可憐一眾jīng兵皆擲了碗筷,全奔出來護駕,許多投宿者好奇心起,也跑出來看熱鬧,將客棧檐下擠個密實。
連玉此時也不管素珍意願了,沉聲道:“要麼你自己走,要麼我將你扛回去。”
素珍萬沒想到他如此,一時驚怒,卻已被他握了手,帶著往前走。
這人眼中的狠赫,她微微一顫,知他會說到做到,她可不想再表演給任何人看,咬緊牙,任他拉了回去。
只是,這一下比被他扛回去好不了多少,進屋的時候,整個客棧的人都看著二人,明炎初飯也沒吃,正打點好連玉的房間哼著曲兒下來,被挾著素珍上樓的連玉重聲吩咐道:“取塊gān淨的布巾到我房間,吩咐人打桶熱水進來!”
“是……離”
他一驚,連忙應道。
那邊廂,素珍已被連玉帶進了二樓的客房。
她被他按坐到chuáng.邊,那明炎初也是迅速,她方才坐下,他已來敲門,連玉大步走去開門,拿過東西,砰的兩下將正眯著眼往裡打量的男人關在外面。
素珍看著連玉走近,正要退,卻被他抖著一塊大布巾裹到身上,他裹著她的身子使勁擦拭,眉頭卻越鎖越深,他很快扔了毛巾,令道:“全濕了,將濕衣服脫掉,我chuáng.上有gān淨衣服,你先換上!”
面前這個男人鬢髮微亂,有髮絲從束髮玉帶里松跌下來,粘在額前,整個人嚴肅中帶著一絲láng狽,他卻仿佛沒有絲毫覺察,神色因緊張而顯得凌厲,只管顧著吩咐她。
素珍只覺一抹輕澀的疼感和一抹涼薄的諷刺從心裡湧上來,渾身不覺微微顫抖著,不知冷的還是什麼,她盯著他輕聲道:“不嫌遲嗎,本來方才便已經淋過,也沒什麼了。”
連玉目光一暗,俯身按住她雙肩,一聲低嘆,“對不起,是我過份了。下車看你淋雨我心裡已不好受,卻想再bī一bī你,想看看你會怎樣。”
素珍卻是愣了一般,心口仿佛被人狠狠捶了一拳,又悶又疼,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別院之後,我有意和你疏遠,不想bī你太緊,可那天下朝,你說你想伴駕,你的神色很古怪,你的話也很古怪,但你那些話,我其實很喜歡,我知你並非出自真心,便索xing冷淡對你,看你要玩些什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