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冷冷道:“我怎麼知道,我出去找她,你們自便罷。”
眾人都看出冷血那渾身冷冽如霜的qíng緒,還有他衣側握得死緊的雙拳。
冷血幾乎立刻出了府,一頭扎進茫茫夜色之中。
小周瞥向無qíng,似笑非笑,“你說懷素會去哪裡了?”
鐵手和追命難得見無qíng笑了,目光卻是極冷,他平日只是疏離,甚少像此時一樣,兩人都有些吃驚,只聽得他道:“正想向周師爺請教呢。”
……
後來,冷血一直沒有回來。
因懷素是自發失蹤,眾人雖顧慮他傷勢方愈,但不至於太擔心,紛紛猜測了下他的去處,便回房歇下了。當然,這個紛紛,實是追命獨攬,無qíng和小周基本不怎麼說話,鐵手向來是聽話gān活那個。
這個大家庭宛似開始出現了一道看不見的裂痕。
夜半時分,府上各個房間燈火依次熄滅。
唯獨無qíng房中依然璀璨。
他倚坐在chuáng.上,一腿平平伸展著,一腿微微彎起,美麗如晶石的眸子微微張闔著,似在思考著什麼要緊之事,閒置在膝上的五指卻是緊緊攏攥著。桌上燈火明艷,卻dòng不穿他眼中仿佛千年不化的霜寒之意。
那是殺氣。
突然,一陣敲門聲將他的思緒打斷,他淡淡說了句:“請進。”
來人分明不是個客氣人,從那門板撞擊響亮的聲音便可知道。
進來的是小周,他微微挑眉看著無qíng,“你行呀,這明晃晃的燈火你自己照著不煩麼?”
“閣下半夜到我房中就是要說這麼一些有的沒的?”無qíng輕聲說著,語氣不無嘲諷。
小周卻是視而不見,笑道:“我們都在等對方先出去。也罷,這次我認輸,我不和你耗,先出去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想想是追蹤我較好還是懷素較好呢?”
無qíng一怔,似乎沒想到這人倒是“坦誠”,燈火下,將門口少年映得清秀明媚,像朵花,是個讓人想將之置諸死地、又不免微生可惜之感的對手。
他唇邊泛起一絲笑意,“追蹤懷素?我看這府里最可疑的就是你,你說呢?”
“哦?”
小周揚揚眉,眸光烏亮bī人,一笑之間,緩緩離去。
無qíng微微冷笑,隨之亦是一躍而起,伸手一彈,“噗”的一聲將燈火撣滅,竟是尾隨而去,毫不忌諱。
*
二人離去不久,有府中起來小解的小廝只見大門“吱”的一聲大開,他一驚,正想喝問“什麼人”,卻見進來的正是那冷血少爺。
冷血朝他點點頭,回房去了。
房中漆黑,他卻仿如長了眼睛似的,一下將燈火捻亮,只見桌旁竟似笑非笑的坐著一個人。
正是已失蹤一天的素珍。
素珍笑問,“怎樣?”
“我一直藏在對面屋檐上,看的清楚,一前一後出去了。”
“什麼方向?”
“西北方。”
“嗯,”素珍輕輕點頭,“這去處可是有學問,岷山郡在東,楚河郡在南,即是說權非同在東,連玉面上在南,這二人去的卻是西北方……”
她笑了一下,伸手揉揉疲憊的眉心,“棘手啊棘手,兩個都jian猾的泥鰍似的,若其中有連玉的人,和連玉jiāo換過信息,該猜我是往岷山郡而去才是,因為我此前向連玉提出過,想隨他密赴岷山。好傢夥,這下兩人都往西北方向去了,以圖混淆對方視線。”
冷血問道:“你今天弄這一出,假裝回衙門辦公,轉身就從後門回來藏進我房中,為的是要查出他們誰是細作?”
素珍搖頭,“我也想查,但現下不是時候,我暫無jīng力為之,讓他們先相互制衡著,這是我從連玉那裡學的。”
冷血一詫,“皇帝那裡?”
“嗯,高朝義和李兆廷之間就是好例子。我將他們先引出去,為的是後發制人,以退為進。”
“以退為進便罷,後發制人是什麼理兒?”
冷血微微冷笑。
素珍卻是微微笑道:“天子的策略,都是跟連玉學的。”
冷血的手驀然僵住,緩緩道:“你對那個皇帝很是讚譽。”
“不是告訴你麼,那事是他父親gān的,我對他沒那麼多怨恨,爹爹從小教我們,一人做事一人當。”
冷血心裡莫名一沉,不願意她再多提那個皇帝,又想起她受傷之時,那個人甚至看過她的身子,他岔開了話題,“你將無qíng二人引開,到底有什麼目的?”
“不管他們誰是連玉的人,現在往西北方不過是聲東擊西,引開另一人的注意力罷。這人既知我可能往岷山郡而去,早晚要到往岷山去的。我若在前,難免被他們追到監視,我若在後面反而自由了,冷血,我們出發吧,總感覺……那裡會有大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