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雖知自己的“身份”如今在一些人中已成為公開的秘密,李兆廷早晚要和權非同jiāo待,聞言還是有股心驚膽戰的感覺。權非同是她的敵人,一個極其危險的敵人。讓這敵人知曉你的秘密,決計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更何況,這是一個隨時可置你於死地的秘密。
毛餘二人不知李懷素是誰,huáng天霸對朝廷動態卻是時刻了解的,權非同一席話,讓他震驚莫名,權非同瞥他一眼,笑道:“huáng大人,你說這懷素膽子是不是很大?”
這突然一問,huáng天霸整個人明顯一震,目光一側,立下低頭道:“大人明鑑,天霸素有耳疾,此疾頑固,時有發作,方才竟沒聽到大人和李侍郎說些什麼。”
素珍一怔,卻見權非同微微一笑,說了句“罷,我也懶得再說一遍了”便此不語,只看著李兆廷,“你不是不願將她卷進來嗎?這次怎麼……”
她不由得一驚,心想這huáng天霸真乃人jīng,這次要拿他證據只怕不易,又怕權非同jīng明,李兆廷不好應對,正忐忑難安,卻聽得李兆廷道:“當日瞞住兄長,實乃兆廷不是。兄長勿要笑話兆廷了,此次實是迫不得已,她才通知了兆廷。”
說話的人進退有度,神色如履平鏡。
素珍看權非同點點頭,沒再說什麼,方才略略放心,但對李兆廷將她說成眼線,感覺卻委實有些複雜,他到底在用她來庇護誰?
這廂,事關己身,迫在眉睫,huáng天霸進言道:“兩位大人,如今,那位秘密至此,天霸一事,該如何應對?”
權非同眉目間砌過一絲戾色,忽地一拂袖袍,轉過身去。
“本便思度這多事的六少會暗渡陳倉到此勘查,事先將與案人員全數換掉,讓其束手無策,沒想到這位大人物竟不惜涉險,現下既生了這許多變數,關係到huáng大人之生死存亡,huáng家之榮rǔ興衰,若要化險為夷,也惟有一途了。我身子不慡,兆廷,接下來便jiāo由你與huáng大人去辦。如今既得毛餘二位高手相助,想來大事可成。”
素珍被他嚇得一驚一咋的,這權非同到底要怎麼做?
huáng天霸xing本淡定斯文,此時火燒眼眉,又聽得這位權相語氣鄭重,當即微微俯身側耳傾聽,那毛餘二人對這此事更是上心,神色大見興奮。
“人人都道連玉到了楚河郡,你們說若他人在這邊出事,會怎樣?”
那淡淡聲音傳來,素珍驚得將手上葡萄榨成汁。
“連玉……這連是國xing,權相說的是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毛輝雖不知李懷素是誰,但對大周新主的名諱卻如雷貫耳,一聽便知道權非同說的是誰。
余京綸卻比他jian狡,當下已聽懂權非同話里之意,渾身一震,拉住毛輝之餘,啞著聲音道:“這是要秘密弒君?”
李兆廷和huáng天霸豈能不明白,早變了臉色。
毛輝經余京綸提點,呆了半晌,方道:“相爺的意思是,若皇上在此出事,必定神不知鬼不覺。誰也不知道什麼人gān的,只因天下人都以為皇上身在楚河郡,屆時只需將皇帝屍首暗中運回楚河郡,誰也不會查到相爺頭上!”
素珍一聽,心裡氣得大罵,你不說話沒有人說你是啞巴!
“這毛少俠的提議諸位說如何?”
權非同沒有回頭,仿佛那真的只是毛輝的提議,他什麼也沒說……可那帶笑的低啞嗓音分明聽得每個人身上一陣發涼。
huáng天霸微微低頭,看不清神色,卻緩緩彎腰,答道:“天霸謹遵大人所示。此計絕妙,皇上是查楚河郡官銀用度而去,指不定是蔡大人或是那邊鍛造官吏害怕皇上查出什麼,從而買兇弒君。這查起來,牽連的人可多了……相爺救卑職一命,卑職此後必死擁相爺舉事。”
他聲音沉狠,竟是不猶豫。
好素珍大驚,眼梢死死盯住李兆廷。huáng天霸是騎虎難下,一切事端本便因他貪污而起,權非同利用這點無可厚非……但你不能這樣做!萬一事敗,這是殺身抄家大罪!
李兆廷臉上卻已恢復平靜,只是低頭一揖,“師兄,此一次還從長計議為好……兆廷認為,這等大事須有萬全準備。將來兵擋,我們既事先得知連玉yù假冒我們夜審死囚,大可將死囚提前處置……”
“哦,死無對證嘛……這好歸好,只是,未到刑期先私下行了刑,這追究起來,huáng大人仍是死罪。”
“若說這死囚和江湖人有私怨,”李兆廷飛快看毛餘二人一眼,“為江湖人尋仇所殺,這論起罪來,最多治huáng大人看守不嚴之罪,此罪不重,huáng大人也不必涉險。”
huáng天霸這時身形一動,弒君罪重,株連九族,李兆廷的話無疑讓他動了心思,素珍雙手捏得死緊,此時微微一松,焉知權非同卻突地回頭,目光如劍直指著他,嘴角微翹,“兆廷,死囚將死,江湖人何苦冒險此時前來尋仇?”
“難道你.yù看huáng大人死而不救?”
權非同一問,huáng天霸看了李兆廷一眼,李兆廷一凜,終緩緩道:“兆廷聽從師兄吩咐,這便和huáng大人布置下去。”
“嗯,晁晃也帶人過來了,他的人供你調遣,你去知府衙門查看牢房qíng況,看看怎麼布置人手,將府中各道堵死。毛餘二位俠士,也請協助好李侍郎,屆時擅入者,務必格殺勿論。”
“是。”
李兆廷輕聲答下,他目光投於地面,素珍看不出他心事,卻心下顫抖,也許,她連連看了他數眼,他瞥了她一眼。
素珍生怕他看出異樣,立刻低頭。
聽權非同言談,那毛輝、余京綸二人,卻連毛輝稍顯毛躁之脾xing此際也完全收斂,竟不敢相拒,哪怕,這人似乎並沒說什麼,但似乎給人一種感覺,若逆拂他意,下場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