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又多了眼前這些女子的挑戰。
連玉喜歡她,也許是她並不笨,若連玉看到她原也是可被打敗,她才智不如他人,他還會喜歡她嗎?
她不知道孝安太后在計量著什麼,更不知道眼前這些男人女人都在計量著什麼,但她知道,她還要繼續當李懷素!
背後老人的咳聲讓她難受,她來自民間,她曾經眼睜睜看著親人慘死卻無法相救,如今,她手上也有一分微薄力量,她要為背後這些人翻案,連玉說此案有賞,那她要贏這個賞,為馮家翻案。
她不想當可以被人輕易取替的那一個。
哪怕,她註定要不起當今天子。
抬頭一剎,她看到雙城淡淡朝她笑,這女子眼中是明.慧,是堅定。她突然有種預感,這個案子,她會輸。
她心中刺痛,卻緩緩掀起衣擺,跪到地上,朗聲回道:“李懷素謹遵我皇意旨。”
可哪怕是輸,她也要應戰!
——
☆、180宿敵(3)
huáng天霸的師爺繼續得以宣讀死囚罪名,牢里也陷入了一種躍躍yù試卻又古怪肅靜的氣息中去。
四個男女,卻是因圈地一事下獄。
郡中富商要建賭坊酒肆一條街,買下了一處數十家百姓宅院,那無疑是一筆極大的開銷。價格本已議好,絕大多數戶主也已同意,焉知這四家後來卻出爾反爾,要求更大的數目。
富商派手下其中一名帳房先生帶著錢再去談,那帳房先生原是那條街居民,和這四家倒頗有些jiāoqíng。
後來,帳房先生沒有再回去涔。
人們皆以為帳房先生挾款私逃,誰料一天,兩名衙役巡邏治安經過,問附近主人討碗水喝,在院中看到對著一處狂吠的狗,主人大驚失色,不斷驅狗離開,衙役半開玩笑問地里可是藏有ròu骨頭,主人臉色難看,只說不知,又繼續驅狗——兩人遂疑,家狗有異,若其主並非事先知曉地上有甚東西,按常理該十分好奇才是,這家主人則不然……二人遂起其處泥土,竟發現,是帳房先生腐敗的屍首。
一審方知,原來是四家見財心起,一起合謀,將帳房殺害,私吞圈地賣屋錢財。如此一來,則富戶要再買屋,又需多付一筆銀兩。
富商狀告此四家戶主殺人謀財,經審,其qíng節過於惡劣,涉案的三男一女均被判處斬刑漸。
這是第一樁案子。
第二樁案子卻與那老關何氏有關。原來,關何氏媳婦產後氣虛血弱,關何氏按郎中所開藥店買藥。哪知數天後,關何氏再到藥店卻說藥老闆所開之藥是劣品,致其媳身死,如今剩下幼孩嗷嗷待哺,要藥老闆賠償。
藥老闆查看其拿來的藥渣,發現根本並非他家所開,知這關何氏乃是存心敲詐,便將她趕走。哪知,關何氏並不罷休,蠻勁上來,竟將矮小的藥老闆推撞開去,關何氏乃是村中農婦,雖年過五旬,力氣不減,這一推力氣甚大,亦是藥老闆命數使然,一頭撞上櫃檯尖棱,正中命xué,一命嗚呼。藥老闆家眷狀告關何氏敲詐勒索在前,過失殺人於後,經審,雙罪並判,定為死罪。
第三宗,卻是何老漢殺人。
何老漢有女,年方二八,與村中書塾先生彼此有qíng,定下終身,已過文聘之禮,然而老漢貪財,恰逢城中富賈看上其女,改將女兒嫁與富賈為妾。書塾先生不忿,上門與老漢論理,後家人不見其歸,到老漢處尋,老漢只說其已離去。數天後,於村中水塘發現書塾先生屍骸。
細驗之下,發現青年身中三刀而亡,腹中竟有衣服殘絲,衙役到老漢家中搜尋,發現其有襖破損,與青年腹中殘絲吻合。
老漢毀壞婚約,更噁心陡起,殺人棄屍,青年雙親報案,經審,老漢罪大惡極,亦判定為斬首之刑。
這些,就是鄰縣薛姓縣令彈劾書上huáng天霸和礦主官商勾結虛報礦數、圈地欺民、收受富戶賄賂誣衊百姓殺人中的後二項罪名。
按案面來說,這些死囚是罪有應得,huáng天霸並無重判。
素珍不禁皺起眉頭,她大步走到眾犯面前,緩緩問道:“方才所宣之罪可是屬實,你等可認罪?”
六名囚犯卻低聲應道:“我等認罪。”
雖早知會面臨此qíng境——否則,連玉此前也不可能出此下策,假借huáng天霸之名來探聽死囚真心言,但親耳聽到眾人認罪,看到那何老漢巍巍跪在地上,老淚縱橫的回答,素珍還是不無震撼和難受。
這時,連欣瞥她一眼,鼻息一哼,走了過來厲聲喝道:“看清楚了,當今皇上就在此,你們有什麼冤屈,不妨直說,皇上會為你們作主,這普天之下,還有人比皇上更大不成,無論是誰威脅你們,都不必怕他!只要你們當真冤枉,皇上一定會還你們一個清白,一份公道!”
那幾名男女仍是低聲咽噎,“我們認罪。”
她又驚又怒,一看看向huáng天霸和權非同,後者朝她微微一笑,她咬唇捏著鼻子走到那老嫗面前,“老太婆,他們傻他們不說,你來說。”
“老身無可jiāo代之辭。”
婦人微微抬頭,苦笑答道,又緩緩低下頭去。
連欣再問老漢,老漢卻是連一聲也不吱,低頭朝連玉叩了個頭,便彎著腰沉默不語。
此時,一切仿佛陷入僵局,反似是天子一方無理取鬧了。這些死囚竟不知暗中被權李huáng等人什麼所脅,竟寧死不反口供!
事實真相必定並非這樣,素珍雙手握得愈緊,眉心一蹙,暗暗打量雙城等人。
連月仍是笑意吟吟,淡淡掃量著地上各人;無煙亦是雙眉微蹙,臉色蒼白,目光卻越發清泠;妙音眼波流轉,嘴角微勾,並無懼色,雙城則低著頭,不知道在思量什麼,看不出思緒。
至此,這些女子都還是非常鎮定的,看不出一絲怯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