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頭之間,只見權非同似笑非笑看著她,李兆廷目光明顯透出一絲訝色。
妙音也沒想恰好卡在這關口,她本.yù通過真正的比試來正名,也是讓連玉看到,她配得上他。
這種結果是不曾料到的,人總存有私.心,若說她並不竊喜,那是騙人,她也不屑做這種假惺惺的事,只是,她覺得還是有必要解釋,道:“把皇上、王爺和各位大人請來,是想讓他們也一併作個見證。”
只是這話仿佛沒有被聽到一般,那忽而將整個院子籠滿的蕭峻冽肅,將一切都蓋住。
連琴朝連捷連使眼色,雙目險些都抽搐了,連捷卻沒有反應,末了,只朝他攤攤手,臉上神色也是難看之極。
眾人朝連玉見禮,連玉一語不發,只略一揮手,讓眾人平身,他大步走到眾女桌前,
緩緩坐下,隨手拿起一杯空茶,終於在所有噤若寒蟬中開口。
“都先下去罷,李提刑岷山一案,朕有要與李提刑商討之處。”
那話中夾雜著一股狠意,人瞬間退盡。
“跪下!”
又是一聲命令,素珍依言跪到眼前男子跟前,“石頭,對不住,我無意在人面前冒犯,我以為,我們至少是朋友……”
“怎麼?朕讓你行君臣之禮,你現下可終於記起你我之間,不只是君臣了?”
連玉卻被她的話更挑起了心尖上那一縷火,他冷笑反問,舉盞喝茶,那新鮮出爐的滾燙迅速將他口腔燙到,他揚手一摔,那茶杯直直摔向素珍面門,素珍也不是第一回遇到這種qíng形,她一剎驚慌,卻又不敢避,當日在御書房,她不敢,現在,她更不敢。
她須得有一個地方讓他撤火!
她眼睜睜看著,那杯子琳近面門卻突然被什麼打落,只有溫熱的茶液濺到她臉上,讓她一疼,但不至於毀容——她怔住,發現連玉手中不知什麼時候扣了幾顆醃青杏,地上赫然也躺著這麼一顆玩意。
他終於還是沒有對她下狠手,他坐在前方,高瘦的身子包裹在一襲白色錦袍里,領口繡著蔚雲青竹,他臉色鐵青,緊緊盯著她,眸中浮光中帶著殺意。但他便那般靜靜坐著,除卻幾顆澀酸的杏子在他指隙中翻滾。一口甜猩忽從喉中湧上,她突然覺得,這茶杯摔到她臉上,她會好受一些。
“原來,你給我送的那一紙信,早有預示,我還在琢磨你是不是終於有了點良心。李懷素,算計太盡真的不好。”
連玉笑著道,從懷中掏出一張信箋,扔到地上。
素珍咽了口唾沫,緩緩將信撿起,那是昨夜輾轉入睡前,連夜寫好喚小廝給他送去的。
若他日我再罪你,只要並非國法,看在你我往日qíng誼上,可否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家案子,若是冤屈,你可准我翻案,並做到不偏不倚,真正愛你子民?
他後來著白虎送回一箋。
箋上也無其他,只有寥寥數字:已閱,准。筆跡遒勁飛舞,力透紙背。
無煙已嫁他為妻,如今她既知這位姑娘決心拋開與霍長安前緣,她便不可cha足進去,再說,她和連玉之間本就千山萬水。
也許,她到底不愛他吧。
她突然想,眼中卻酸泛。
可她不得不留一條後路,所以寫了那封信。
“他是誰?”
連玉放手,散了手中杏子,霍地起身問道。
“沒有誰……”
他冷聲打斷她,“你夢裡叫的人,他是誰?”
“沒有。”
“好,你莫讓朕查出來。”
“即便真有誰,你便這般卑劣,做這種事qíng?”
素珍啞聲反問。連玉看她胸膛起伏,如此緊張和謹慎,忽然便笑了,“李懷素,我連玉真的不是非要你不可!如此反覆,如此多qíng,你早非我認識的李懷素。”
素珍輕聲問,“所以,箋中所言,你會反悔?我家冤案平復一事,你也斷不會批?”
“你心裡有人,你既不愛我,此前為翻案屈從於我,還真是讓你委屈了。你終於,再也忍不下去了,朕要納妙音的事讓你有了一個好藉口。”
“這一直以來,既然不過是我甘作賤.物,既然君臣是你想要的,那我便如你所願。你放心,信里所言,朕不會反悔,你家案子,朕亦還是那句話,只要你家是冤,朕便准你翻。
這世上還獨獨只有你不能被代替不成?可是,你的所作所為,自己不會覺得下作嗎”
“但是,那個人是誰,真的莫要讓朕查出來。”連玉冷冷言罷,終不再留戀,轉身離開,再沒回頭。
素珍緩緩起來,她信中說的是我家,不是夏家。
終於,她成全了她的孝和對無煙的義。
“我其實不愛連玉。我愛兆廷那麼多年了,怎會突然改變?不能因為一個人很好很好,就喜歡上他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