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妙音開始詢問當日qíng況,“據關何氏說,她媳婦產後氣虛血弱,便雇了個郎中來看,郎中診症後開了個藥方,方子有當歸、熟地、何首烏、huáng芪等多味藥材,人參太補,產後本不該多服,但考慮到其媳氣虛,還是加了劑人參進去。不料這關何氏媳婦服藥後竟離奇bào斃,後來一查,方才發現人這參竟非人參,而是和人參十分相像的商陸。這商陸藥xing毒辣,一旦劑量過重,對孕婦產婦來說就是個催命劑。當然,這商陸的價格要比人參便宜多了。”
成祈祝本靜靜聽著,至此神色一變,揚手一指百子櫃,冷冷笑道:“各位說家父一事仍需調查,成某好心合作,冒著被質疑的難堪開櫃任檢,不想反落得一個賣假藥的下場。人參價貴,那老婦買的不多,貪便宜從別處又進了些貨,哪知後買的竟是商陸,先前huáng大人便已查明,是那婦人錯買假貨,心腸歹毒,竟想嫁禍於我父,索取賠償,那老婦害我父親xing命,你們遲遲不判,反在此無理取鬧,難不成真如外間所傳,朝廷兩黨相爭,便拿我們百姓來開刀?huáng大人判了無罪,得權相支持,皇上就要辦我們?”
他一臉悲憤,竟掄拳便捶到牆上,五指頓時鮮血淋漓,屋內候診的百姓見狀,義憤填膺,紛紛叫道:“別冤枉了好人!”
成祈祝見狀更是苦笑道:“各位,今日鄙店先不做生意了,診金藥費也一律免了,這事只怕有得拖,小店連同幾家分號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做下去……”
這一來群qíng更為激動,里外都被百姓圍攏起來,屋內幾名夥計更沖了出來,厲聲喊道:“查,有什麼可查?趕緊判案才是,官府就能隨便欺負人?”
眾人心下叫糟,這成少東果然不簡單,前面妙音被推搡到一個踉蹌,素珍正走近前看,被人一推往後跌去,幸好,腰身幾乎立下被人輕輕環住,只是,冷血等人都在她旁邊,這後面的是……她頓時一驚。
☆、208高手在民間
扭頭一看,權非同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她沒好氣的一把將他推開。眾人看到權非同都有些吃驚,神色變得警惕,冷血更是緊緊站到素珍身旁,倒是霍長安笑問,“權相,聽說你和六少他們下棋去了,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靠,別提那兩個人了,下了半天也沒分出勝負來,這不擺明不讓本相玩嗎,本相傻啊還不走?”
權非同語氣頗為無奈,隨後露了個“我只是路過的”表qíng,就施施然領人離開了。
眾人當然知道他不可能過來打個醬油,但眼前百姓憤怒擁擠,qíng況頗亂,自然也顧不得他了。因是過來盤查,此處又是大街,並沒有帶官兵,無煙被人擠倒,素珍想伸手去扶,看了眼霍長安,若有所思,假裝沒看到,霍長安卻緊緊護住連月,眼角餘光掃過,也仿佛沒有看到玎。
連月得丈夫支持,笑靨如花,霍長安目光環視過眾人,不怒自威,人們被他一懾,竟略略止了聲音。連月見機道:“我等過來調查就是要給成公子證明清白,商陸確實比人參便宜許多,可我們說是成家賣假了藥嗎?由此至終,都是成公子自作多qíng、一廂qíng願的想法,獄中死囚上訴,要求翻案,我等秉公辦理,成公子身正不怕影斜。關何氏若果真誣陷在前,殺人在後,自會受到律法制裁。
“而諸位父老鄉親,”連月說著看向門內外兩側百姓,“若按成公子所言,有朝一日,咱們鄉親中誰一不小心被人冤了,提出申訴,我們本著已然判案的原則,無論如何也不受理,管你橫屍還是枉死,是不是這個理兒?”
這一嗓子,讓周圍的人剎時安靜下來。成祈祝看著眼前女人,微微變了臉色襠。
無煙扯扯嘴角,不聲不響爬了起來。
“好了,”雙城緊跟著道:“成少東,我們接著繼續回到案qíng上面吧。鄉親們在這裡看著正好。只要有人說我們辦事不合理,我們就立刻離開。”
連欣狠狠盯成祈祝一眼,“虧不了你,可別是你理虧才好。”
有人出聲道:“成公子,就讓這些大人再查一查,查明了,也讓那來賴藥殺人的老潑皮死個心服口服。”
圍觀的人從來都是這樣,有人帶頭便有人起鬨。一下,勸說的竟然不少。成祈祝目光暗了暗,道:“既然各位街坊這麼說,那末,鄙人便再多說一遍。案發前,關何氏兒媳產後身子不適是以,她雇村里一個郎中去看。那郎中診出是氣虛血弱之症,於是便開了劑行血活絡的藥。熟地一兩,當歸一兩,huáng芪一兩,老參一兩,枸杞杜仲何首烏……每次兩三錢的量,能吃上三四次。但她嫌人參貴,只買了二錢。即便這人參當真是商陸,攤開幾次用,每次也就半錢份量,吃不死人。”
方才和眾人說話的大掌柜目中jīng光閃閃,嘆著氣道:“人參xing補,服食後jīng氣一時充盈,不困不乏,有時反不利患者作息休養,半錢雖少,還是可以湊合著用的,當日我也跟關何氏說了。按此來說,本應什麼事也不會發生。後來出事,不消說必定是她嫌量少,又買了假參混進去。”
無煙捂住擦傷的手臂,輕聲道:“按公堂記錄記載,關何氏媳婦氣虛之症甚重,多服些人參凝氣固並沒有錯。若她愛媳心切,一次便將二錢的量用盡,若那是人參自然無礙,可若是商陸……我查過相關醫書,只怕便有些危險。”
成祈祝沉了聲音,“姑娘,我想我已經解釋得夠清楚了,我們賣的是人參而非商陸,商陸只是假設。”
無煙也笑了,“少東稍安勿躁,我也只是假設而已。畢竟確實有這個可能xing。”
成祈祝眸中yīn鷙更深,冷冷道:“假設的事不能作準。但有一點姑.娘倒是說對了,若當真用上二錢商陸,確實有些危險,但不會便要了xing命。可事實並非如此。有目睹當日事發經過的患者為證,她與家父爭吵時,說她媳婦服了五錢我們的人參,我們只賣她二錢人參,哪來五錢,而關何氏拿來誑詐家父的商陸藥渣卻足有五錢。這就說明,那商陸根本並非我們店子所出。她卻裝傻扮啞,見家父不賠,竟發起狠來與家父撕扯,將家父推撞到柜上尖銳處,讓家父含恨九泉。誣陷在前,殺人在後,如此喪心病狂。”
雙城略一思索,問題一真見血,“成少東,關何氏錯手殺人,無論如何都是不對。可若她是為假藥所bī呢,若由此至終關何氏在你家買的‘人參’是五錢,她愛媳心切,又不懂藥xing,一次用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