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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套女子衣裙,從抹胸到外裙,應有盡有,不見酒菜,想是讓小二端過來。
素珍盯著他手上的衣服,臉上又是一紅,不覺奇怪,“這深更半夜哪裡來的衣服?”
“問掌柜妻子拿的新衣裳,換上。”他將衣服扔給她。
素珍訝然,“你去找老闆.娘了?”
這大半夜的,他敲開人家夫妻的屋門,她能想像出掌柜夫妻瞠目結舌的模樣,心裡卻是竊喜起來,只是兩人雖有過最親密的肌膚之親,她不似他,還是不敢在他面前穿換衣服,“你能不能轉個身,我——”
他冷淡的打斷她,“放心,朕本來就沒興趣看。”
連朕都出來了,且他說著果真背過身去,素珍氣得七竅生煙,手腳麻利三兩下將衣服穿上,將自己裹個嚴實,惡狠狠問道:“沒興趣最好,吃的呢?”
連玉已在桌邊坐下來,緩緩給自己倒了杯茶,“客棧只有一名小二在值夜,但不會做菜,掌勺的師傅不住客棧,掌柜的妻子平日倒也有幫襯著燒菜,但如今有孕在身,還有兩個月便臨盆,不好cao持,你睡罷,天亮了就好。”
他舉杯啖茶,良久未動,竟似沒有再回去睡覺的打算。
素珍被他越發冷硬疏離的態度,刺得嘶疼。她幾步走到他面前,也坐了下來。
茶有些涼,連玉喝了幾口,便皺眉放下了,手指彎屈,在桌上輕輕敲著,似在思考些什麼,並沒有理她。
素珍將他杯子拿過,喝了一口,笑著提議:“連玉,我們自己去廚房做吃的。”
連玉眼皮也沒抬一下,“不去。”
素珍氣炸,一拍桌案起來,“老子自己去,反正這手連熱水也不怕,濕點冷水也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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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到手了,好疼……”
盞茶功夫後,客棧廚房傳來陣陣慘呼的聲音,掌柜陪如今身懷六甲、每晚不得不跑好幾回茅房的妻子從後院廚房經過的時候,還以為遭賊了。
“老史——”女人驚恐地看了丈夫一眼。掌柜作了個噤聲的動作,想了一下,低聲道:“應該不是賊,你見過偷廚房的賊麼?還敢響成如此喪心病狂!”
他扶著妻子,躡手躡腳走過去,兩人扶著牆壁揭窗看去。
裡間模樣是這樣兒的。中間是幾張桌子圍成一起的儲物地,後一點的地方上面放滿了瓜蔬、米糧和醃製的ròu脯,前面是砧板,旁邊放有菜刀擀杖等物,左側空地有幾隻小缸,養了些魚蝦;再前一些就是大灶頭,上面放著幾隻鍋煲,勺具等物也一應俱全。
一個年輕女子拖了把椅子坐在桌前,不時說叫著什麼,而一個白袍男子則一言不發的在桌前淘米切ròu。
“不對不對,不是這樣切,你到底會不會,看,切到手了吧,是不是很疼?”
走進去一看,聲音也越發清楚,夫妻倆再次面面相覷,那女子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掩嘴笑語,那俊美得讓人不可bī視的男子,雙眉緊皺,衣袍教渣滓濺she沾惹、手上被刀鋒破口,還是極有耐xing的gān著活兒。
這公子她認得,半夜裡來向二人借衣的,風華翩翩,冷淡疏漠,卻又極有禮律。
女人哎呦一聲,罵了句,“這是作什麼孽。”
不顧丈夫阻攔便進了去,君子遠庖廚,她見不得這等神仙人物做此下等活兒,腆著大肚子出現在兩人面前,熱忱的開口,“公子且歇著,妾身來做。”
她說著捲起衣袖,便要過去摘菜切ròu。
素珍哪能讓孕婦做這個,一驚從椅上蹦起,正要阻攔,連玉先她一步,臉上露出這半夜來第一個微笑,“不勞老闆娘,就是內子夜裡餓了,我進來給她燒點米飯。若這點事兒也做不成,倒枉為人夫了。”
掌柜暗罵自己女人沒眼色,將她拉過,“公子兩口恩愛,我們回去罷啊。”
“是,”女人無奈嘆了口氣,又狠狠看了素珍一眼,方才由丈夫攙扶出去。
“我怎麼覺得這小娘子眼熟。”
兩人走著,掌柜突然開口,又頻頻回望。
“哼,你看人小娘子都眼熟,老娘還覺得那公子眼熟呢,我這些年來可都是白過了,可曾享受過你做的那頓飯,明天開始,你也給我燒菜做飯去。”女人揪住他耳朵罵道。
掌柜:“啊?”
兩人漸行漸遠。
素珍心笑,她以前在這裡住過,掌柜姓史,叫作鑒商,只是如今李懷素甚是有名,算得上名動上京,她又改了女裝,他自然聯想不到一塊去。而婦.人不知,她其實也心疼連玉,但誰讓他對她如此態度,只好以此促進了,當然,她事先其實也沒想到,他肯為她燒菜做飯。
原本打算自討沒趣過後,便繼續睡覺。
她悄掃連玉一眼,連玉仍在應對各種東西,但不得不贊他一句,智商果然決定一切,後面已是有板有眼起來。
她支肘靜看,希望所有時間在此刻停下來。
半柱香的時間,連玉將和一葷一菜一湯推到她面前。素珍眼睛一彎,可吃了一口,她就覺得自己錯了,智商和燒飯做菜委實不能成正比,還是他故意整她的,見他不知從哪個旮旯拿了皂莢清洗雙手,她含著飯菜想悄悄出去,走到門口,後領被人揪住,耳邊有道聲音yīn測測道:“你若敢不吃光,我便將你綁起來,一口一口的喂,也沒差。”
素珍咬牙,“小說戲文里設定根本不是這樣,不帶換過來的。”
連玉微微挑眉:“你告訴我,那是怎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