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
無煙看著自己被緊扣在對方掌中的手,雖然他捏的並非此前受過傷的手腕,但他的力氣足夠讓她覺得疼痛,他緊緊盯著她,眼中幽冷勃發的怒氣,狂bào又疏冷。好似恨不得將她捏碎一般。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似乎就只剩下恨和怒,她說不清此刻心qíng,是累是疼,還是什麼。
連月過來,握住霍長安的手,“長安,無煙是個好姑娘,就是脾xing有些倔qiáng,可她的xingqíng你不是早知,你既喜歡就要接受,看在你面上,我昨晚已下定決心,釋懷一切,你不也該如此,總算了了你這些年來的一場心事。今天也請看在我面上,好好吃個飯,好嗎?”
鐵箍的手緩緩鬆開。冷冽的目光微軟,霍長安道:“回你的位子吃飯。何必說什麼服從所有規矩,”他驀地冷笑,“若是覺得我霍長安此處玷.rǔ了你,就給我滾。”
梁叔去傳菜,梁嬸卻擔憂地站在廳中,不斷給她使眼色。
“侯爺教訓的是,是無煙逾禮了。”無煙承了她的qíng,朝霍長安和連月彎腰一福,沒有多話,直接走到一個女子和長纓槍之間的位子那裡坐了下來。
連月投來淡淡一瞥,不徐不疾,眼尾微彎。
她眼中很聰明的沒有挑釁,也無須挑釁,勝利者從來無需挑釁,挑釁永遠只是失敗者的武器。
曾想連月會直接刁難,但連月就是連月,她也沒故意示好,也會表現出淡淡的嫉妒,讓霍長安知道,卻又站在丈夫的角度,來容納她。
她惹怒了他,卻需要另一個女人來求qíng。
滿嘴都是苦澀,只想痛哭嘶喊一場來發泄,可是,便連這點她也不能做。果然,只有死了沒知沒覺才能解脫。
方才一幕,三人之間仿佛藏著驚濤駭làng,眾女都教霍長安一番話駭到,進府許久,從沒見過侯爺發過如此大的脾氣。
誰都看出來了,這無煙和侯爺、長公主是舊識,無煙曾與侯爺jiāo惡?可如今為何又將她接到府上來?
這女子到底是……什麼人?!
竹歆眉頭緊蹙,看著無煙,眸中充滿疑問,最多的話娉娉也不敢說話,其他人更是丁點聲也不敢出。
“爺,夫人,菜來了。”
梁叔帶著十數僕人婢女魚貫而進,婢女給各人布菜,連月卻是親自服侍霍長安,無煙安靜用膳,席間,連月和霍長安談起各國邊境布防,才漸漸打消了這死窒般的氣氛。
這兵法打仗的東西,只有長纓槍和戟兒張cha得上嘴,幾個女子看去雖是知書識禮,卻不大懂得。無煙方知,霍長安很多時候帶連月外出遊歷,連月本便聰明,又肯學,時日一長也識得了好些門道,說到一處故意說錯,霍長安冷硬的臉龐終於透出絲笑意,出言矯正她的錯誤,連月聞言臉上酡紅,嗔怒於丈夫,竹歆和娉娉見狀適時cha話,娉娉cha科打諢,逗得霍長安哈哈大笑,竹歆偶爾被娉娉搶過話頭時,霍長安會一邊給連月夾菜,一邊主動和她說上一句什麼。
無煙覺得吃進嘴裡的都是砂子,但她還是努力吃了不少東西。她怕自己身體一旦垮下,母親就無人可顧,畢竟此事,連玉素珍有心也幫不了。
和無煙的好胃口相較,霍長安素日三四碗飯,今天一碗就擲了筷子,一聲輕響,卻將眾人心頭震了震,連月蹙眉,“怎麼,飯菜不合口味?”
“不是,只是今天胃口一般而已,”霍長安拍拍妻子手背,想起一事,轉而詢問梁叔,“派人去請大夫沒有?”
梁叔連忙答道:“早上夫人未起,怕擾夫人清夢,是以不曾過去。這就去。”
連月嬌嗔地看著丈夫,“時令一轉,覺得睏乏而已,倒哪用得上大夫,就你大驚小怪,倒要不要傳馮太醫過來瞧瞧?”
馮太醫是太醫院副長,醫術jīng湛,相較年歲較大的老院主,他正值壯年,年富力qiáng,走動起來更為方便。
不料霍長安卻是頷首,“你倒提醒了我,老梁,你派人過去,看看馮太醫今日有無當值,若無就請他,若有,再請素日裡用慣了的余大夫。”
“是。”梁叔一笑答應,戟兒張出言道:“少主,夫人,我兄弟腳程快,要不我們走一趟?”
霍長安尚未答話,連月已開口責備,“怎能讓你們兄弟做這些粗活,梁叔打發兩個人過去便是,你呀,是欺我府上無人了麼。”
她輕嗔瞥去,戟兒張和長纓槍相視一笑,連道:“末將不敢。”
無煙方才一陣激動,胃腹搐痛不適,她緩緩放下筷子,這個家除去景物熟悉,已再無熟悉之處,往日她和霍長安好,也從不像連月一般,能和他的兄弟部下打成一片。
這邊,竹歆和娉娉殷切問起連月身體,連月眉眼慵懶,搖頭只說不礙,讓二人不必掛心。
霍長安揮揮手,讓梁叔去辦,又看向連月,“吃好了,我先送你回屋休息。”
他又掃了無煙一眼,“你到我書房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無煙點頭,眾人都忖,霍長安這次氣得不輕,方才是看在連月面上,用完這頓午膳,如今過去只怕就是一頓重斥了。
娉娉有些幸災樂禍,朝幾個姐妹擠擠眼睛,竹歆心中暗嘆,連月卻道:“爺,非是妾身想撓你和無煙傾談,只是妾身身子雖無礙事,懨懨的到底不利索,你看,這天氣晴朗,妾身也很久沒放紙鳶了,你就先陪我們放放紙鳶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