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老祖宗,你別這樣……”紅姑在旁看得悲傖,哀求地看著連玉:“皇上,你便不勸勸侯爺嗎?侯爺說,魏妃是他的命,你和侯爺雖非老祖宗親生,可你和他……又何嘗不是老祖宗的命啊?”
連玉用力閉了閉眼,他代替紅姑攙扶起孝安,“朕和長安永遠感激母后,可是,母后,你若愛我們,不求你能愛護我們所愛之人,只請體諒我們的選擇。母后,無煙她不僅是長安愛著的女人,更是我們一起長大的知己朋友。孥”
“我們這些人,又能有多少朋友?即便是普通百姓,能有幸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人又有多少?這是緣份,是幸運,那是誰也不可取替的,母后,你好好想想,好好歇一歇。朕再來看你。”
他說著微一拂袖,便要攜連琴離去。
孝安一揩眼末,她再次笑開,聲色凌厲。
“好,玉兒,皇上,你如今的羽翅是硬了,再非那時躲在牆角撿人殘羹吃的可憐孩子,再也不需要母后的保護,也懂得教訓母后起來。有一天,你更可為了自己的心,將母后廢黜。”
連玉身形一頓,他緩緩回頭,定睛看著孝安,“母后,在朕心中,有兩個親娘,一個是我生母,一個就是你。母親大恩,朕片刻不敢忘,只希望,母后不要像bī迫長安一樣終有一天將朕也bī到這般走到你面前。”
“bī?皇上,不要與哀家說qíng論愛。這世上最不配談論這兩字的就是君王。哀家在這個宮中爭了幾十年,這裡只有權勢利益、只有新人舊人,唯獨沒有qíng愛。霍長安只有一個,霍長安也還不是皇帝,只怕有一天,將你今日口口聲聲維護的人bī上絕路的並非哀家。”
孝安同樣看著自己疼愛的兒子,紅唇吐出一句又一句冰冷無qíng的話語。
連玉沒有再說什麼,沉默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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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長安回到提刑府的時候,眾人已散去,素珍攙扶著無煙在院中走路。
他心緒大起大落,怕自己的恐懼也讓她恐懼起來,正想略一整頓再進去,卻聽得素珍數落無煙,“這傷還沒好,就你非得出來走,吃過藥就該好好歇,我這提刑府院子有啥好看的。”
素珍語氣中不難聽出拗不過無煙的qiáng烈要求,方才將她帶了出來。
無煙笑了笑,“死了能躺的時間多了去,我自己在裡面慎得慌。如今疼是疼,卻感覺好多了。”
他心頭大慟,又聽得素珍道:“一會霍長安回來,你跟他談一談吧……”
“我不想再見他……”
她搖頭說著,素珍似乎一驚,一個沒留神,鬆了手,無煙身子一軟,便要跌倒——霍長安心如刀割,想出去扶她,卻又不敢。
他怎麼就忘了,近墨者黑,連玉和李懷素一樣,淨會誑人,怕他在後宮鬧事,將他誑了回去。
“怎地如此不當心?”
一個人出聲,將無煙半攬進自己懷裡。
無煙臉紅輕掙,“七爺。”
素珍連忙將無煙接過,斥道:“連捷,如今非常時期,我好心讓你留下,你別亂了規矩,你不是在追命他們屋裡待著嗎,要睡便睡,不睡便和他們玩兒。”
連捷自嘲一笑,“我哪睡得著,我一直就站在窗門前看著你們,我知道你們姑娘有貼心的話兒要說,無意打擾,看到無煙要跌方才……”
“七爺,我是將死之人,你何必如此?”無煙搖頭,“回屋睡去罷。”
“我說了,值得不值得,我自己說了算,魏無煙,我總等著你。”連捷放下這一句,方才緩緩離開。
無煙不覺蹙眉,有些怔忡的看著他背影。
“無煙?”
素珍一聲低喚未應,小周從自己屋裡出來,又喚了一聲,無煙方才反應過來。
小周笑道:“我早便說過,七爺好,不過,霍侯也是很好的。”
“霍長安……是很好,只是我與他今生再無可能。”無煙說道。
素珍和小周都大為著急,同問為什麼。
無煙眸中映著眼前景色,聲音卻似遠在天邊,“我也不知道,就覺得該是如此,也許該說,我愛他從來沒有他愛我的深,我以為救連月是為他,但經歷過生死,這一醒來,悠悠一想再多qíng終是為我自己,想他負疚。可當他真像瘋子般負疚了,我卻害怕了。”
*
霍長安那一隻yù跨出的腳終究生生頓在原地。此時,身上的每道劍傷才和心上的傷一同發作出來,痛得他緩緩蹲彎下身子。
他一直以為他很qiáng壯,qiáng壯到可以無視身上七八道傷口,可原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