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五遍過後,她終於做了個決定。
“李懷素,你杵在這裡發什麼瘋?”
背後有人劈口罵道,隨著急促的腳步聲,一柄油紙傘罩到她頭上。
“小周,你幫我做一件事。”她轉身,在雨水嘈雜中沖對方說道。
雨水把她的頭髮打得一綹一綹貼在額上、頰邊,把她的眼睛刷得微微眯起,但她還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
不知為何,小周覺得她這笑很是刺目,她心裡有些難受,有些不痛快,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即便要使喚我辦事,也不必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模樣,只要有俸祿,我肯定幫你辦的。說,什麼麻煩事兒?”
“好,謝謝,你幫我進宮一趟,求見連玉,就說我想和他出門玩一天,我……很想他,明天,我在放蓮花燈的地方等他。風雨不改,不見不散。”
“我真服了你,今兒才見過,明兒又要見,這宮中美人可是多的很,你這般黏纏,仔細皇上煩了。”小周雙手抱胸,一副“老子就是qíng聖”的樣子。
但見素珍還是一臉拜託的看著她,她哼了一聲,把傘塞給素珍,嘀咕著回屋,未幾,又撐著另一把傘出來,也不理她,逕自出門去了。
素珍看她遠走,一股腥甜湧上喉,沒能忍住,一股子血沫子噴了出來。
*
素珍沒想到,翌日旭日暖陽,竟是個晴天。
天剛亮,她便穿戴整齊,手提食籃,來到當日七夕夜二人爭吵歡笑的地方,一邊觀看四周商販開始忙碌,一邊靜靜等待。
☆、331.333
“李懷素。”
不遠的地兒,兩個小販為爭一處攤位在互相問候各自家小,素珍抱著籃子,看得有些可樂,搖頭晃腦的笑出聲來,不防背後聲音突如其來。
她身體不易覺察的僵了下,旋即轉過身來,卻也沒有立刻回應,而是細細打量著前面的人殮。
約莫三四步開外,男子著一件湖藍緞袍,內襯是玄紋青竹襟邊,腰間系一隻白玦,足蹬暗金絲鑲烏靴,越發顯得容色毓秀,清貴bī人戲。
他目光亦十分幽深,也在細細端詳著她。
“下朝了?刺客的事兒可有進展,地方上的水患才將將處理完,又連降大雨,會產生新災qíng嗎?你燒都退了吧?這暗中保護的人手可有帶夠?明公公他們都在附近吧?”
他瞧她的神色,好似最初認識的時候,目光看似平緩如水卻深沉城府,素珍被瞧得難受,總有種山雨yù來的感覺,話語出口,問了許多問題。
連玉輕聲道:“今兒你我不談國事,我沒讓明炎初他們隨行,只帶了玄武,人手絕對足夠,都在暗中伏著,你即管放心。”
“好,難得出來玩,談事確實掃興,人手帶夠就好,”素珍笑著點點頭來,“瞧,我給你帶了好吃。”
她獻寶似的朝他晃晃手中的食籃,突又想起什麼,“你用過膳了吧?”
連玉很快答她,“沒有。”
他三兩步上前,接過她的籃子,微微笑問,“給我買了什麼?”
倒是終於笑了,素珍希望,就像這樣,直到今天完畢。
聽他問買了什麼,她沒有立刻回答,連玉見她神色有些古怪,拉著她在河邊坐下,逕自揭開蓋子。
“這是如今京中時興的菜品?”看著籃中物事,連玉瞳孔微微放大,頗有興致的問道:“這黑的是……炸過的黑米粥?”
“不,不是黑米,是後來焦了……”
“噢,那這碗肯定是ròu湯煮麵皮兒?”
“這是餛飩!只是餡和皮分離,不在一塊了而已。”
“噢,那……這一塊塊的扁白色的粉團是米糕、年糕?似乎都不是,是什麼糕來著?”
“是荷葉湯丸,那白色的是湯丸,不知道怎麼竟然糊了……”
“噢,沒事,至少荷葉還是完整的。”
“……”
“那這碟子黑褐色的炭,我猜它們原來是ròu,對不對?”
“……”
“你在哪買的?”連玉默默瀏覽完籃中的所有東西,側身問道。
“不是買的。”
連玉又問:“你府上那個管家老頭平素就給你們弄這些作吃?”
“是啊,那老頭就這水平,平素我們都吃外賣為多,”素珍把蓋子重重一蓋,“你不吃了吧,其實我也沒想讓你吃來著,不過是拿老頭的東西出來跟你開個玩笑。”
“嗯,走,到那邊買點吃的,我也餓了。”連玉拉她起來。
河道兩旁便是熱鬧的大街,素珍來時天色尚早,商販還稀稀疏疏的,現下已漸漸熱鬧起來,連玉和素珍走過,看二人穿著光鮮,而連玉一看便是貴客,商販們都不斷招攬生意。
連玉想了想,走到一個攤寮子前,買了好些鍋貼,又讓老闆加ròu做了碗大餛飩,一起帶走。
“公子,小娘子,不在這裡面吃嗎?哎,公子……”老闆娘拂打著桌子,連聲追問。